第25章(2/2)

“来啊,把他们给爷逮出来!”

奇景山怒道:“你敢!”

“爷执行公务,有什么不敢的!上!”

……

当胤褆满头大汗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不可收拾了。

胤祚带来的人已经人人挂彩,一个小腹中了一刀,眼看活不了了,还有一个左臂齐肩而断,没有战斗力的旺财脸色苍白的替他按着伤口,希望能撑到事情结束。

剩下的人也几乎到了极限,勉力守着厢房的大门。

门内除了两个重伤的和旺财,只剩下胤祚阴沉着脸安静坐着。

胤褆愣了下后立刻反应过来,大叫道:“住手!还不快住手!快把他们分开!”

他带的人不多,但他的脸却熟,战斗很快停止,把总谄媚的上前:“禀大阿哥,小的原是接到举告,说有人在这里聚众斗殴,才带队过来看看。不想竟是天地会的反贼,这些贼子悍勇的很,大阿哥……”

他现在也怕的厉害,他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打着秉公执法的幌子替上头出气这种事,他们都是做惯了的,下手向来有分寸,就连手上的兵刃,也就是晃晃吓唬人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弄出人命来了呢?

要知道他们就算要下死手,也只在知根知底之后,抓进去悄悄的整治,怎么就……到底是那个二愣子出的手!等爷查出来,剥了他的皮!

既然已经弄出人命了,就算不是反贼也得是反贼了,先把帽子给他们扣死了再说。

“天地会的反贼?”胤褆笑。

“是,是天地会的反贼,我们这些人都可以作证!”

胤褆一个大耳刮子上去:“去你妈的反贼!老子看你才是反贼!”

再不理他,走到门口,道:“老六,你没事吧?大哥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胤祚推门而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大哥,麻烦你派人送我回去——看来我实在是不适合出门,以后还是乖乖待在家里好了。”

老六,大哥……

把总一翻白眼,碰的一声摔在地上。

毓庆宫中,胤礽正在练字,这是康熙布置的功课,每日都要亲自检查,一一点评,他不敢敷衍。

正直五月,下午天气燥热的很,写了一会手心就全是汗,贴身太监柱儿知机的送上帕子,胤接过来,慢条斯理的擦手。

柱儿道:“先前凌普大人传话进来,说刘大人明儿就要发配,问有什么章程没有。”

胤礽不耐烦道:“给他送二十两银子程仪。”

柱儿心中一凉:二十两,还不够支应差官的呢!

咱们这位太子爷,对无用的人还真是……

口中恭敬应是。

胤礽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孤这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柱儿恭声道:“殿下的心思,哪里是奴才能揣度的?但奴才心想,殿下此举,必然是有深意的。”

胤礽淡淡道:“孤当然知道这点小事动不了他,但是皇阿玛的性情,孤是最了解不过。稀罕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手心里捧着,嘴巴里含着,等到厌弃的时候,却也最绝情不过。”

“皇阿玛起先的时候,大约还觉得对不住他,但久了不在跟前,他又接二连三的闹,皇阿玛对他的耐心禁得住他闹几次呢?心疼变成心烦,也就是一转眼的事儿。借国库修园子,乍一看似乎没什么,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刚打了两三年的仗,国库早就空空如也,前儿又调拨了米粮三万石去救济朝鲜灾荒,过段日子皇阿玛还要南巡……等他发现银子不够用的时候,老六在他心中的印象又要降一大截。到时候,皇阿玛便是有十分认回他的心思,也就剩下了一二分,再找个人再参他一两次,老六,就彻底废了。”

柱儿钦佩道:“殿下英明!”

胤礽笑笑,又重新拿起笔,才刚写了几个字,下人通报,他的奶兄凌普来了。

凌普一进门就将旁人都遣了出去,道:“殿下,林御史的事,殿下可有什么安排没有?”

胤礽淡淡道:“要什么安排?这些年他难道还没捞够吗?皇阿玛虽罢了他的官,又没抄他的家。”

凌普苦笑道:“真还不如抄家呢……他不是欠了户部八万两库银吗?四阿哥派了个户部郎中过去,逼着他们家还银子。因拿不出那么多现银,所以东西都抵押了。价值两千两的铺子,就只作价三百两,结果可想而知……那一家几十口,现在正流落街头呢!”

顿了顿又道:“他们实在过不下去,求到小的头上,说若是实在没法子,他们就去只有去击鼓鸣冤了。”

胤礽将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摔在案上,怒道:“鸣冤?他们有什么冤可鸣?那八万两银子难道是孤替他们花了不成?真当孤不成了是吧?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踩一脚!告!让他们告去!看皇阿玛会不会废了孤!”

“太子爷!”凌普急的连连做手势,让他小声些,道:“殿下,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万岁爷正在气头上,我们万万不可把火烧到自己头上来啊!”

胤礽狠狠吸了几口气,道:“你去拿五千两银子给他们,让他们立刻给我离京,否则别怪孤不客气!”

凌普忙应了,心里却在盘算,才区区五千两,恐怕还要用些手段才能了了此事。

胤礽将被涂花了的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重新取了一张继续写,心却再也静不下来。

练字,练字,难道字练好了就能当个好太子,就能管好一个国家?

屁!

一张还没写完,刚刚离开的凌普又急匆匆进来,急声道:“殿下快去救救凯音布大人!”

胤礽一愣:“九门提督?他怎么了?”

凌普苦笑道:“凯音布大人的小儿子,在戏园子为一个戏子和人打了起来,结果吃了亏,就将附近的巡捕营调去撑场子,结果闹出了人命……”

胤礽皱眉道:“就这么点子事,他堂堂九门提督还压不住!”

凌普道:“可问题是,和他儿子动手的,是这位……”

他比了个“六”。

胤礽再也坐不住了,道:“你说,他巡捕营的人去围了老六,还杀了他的人!”

凌普点头。

胤礽一把将茶几踢翻,道:“老六,又是老六!”

骂道:“老六就算不是皇子,也是姓爱新觉罗的,他带的兵,都杀到皇室头上来了,还是为了他儿子争个戏子!孤拿什么救他?这巡捕营,到底是他凯音布的,还是我爱新觉罗家的!你让他好自为之吧!”

心中充满颓败——凯音布,他手上最重要的棋子,九门提督,掌管几乎整个京城的兵力,就这样……废了。

在原地兜了两圈,又道:“这一定是阴谋,一定是阴谋!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凯音布的儿子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惹到他头上去?”

凌普苦笑道:“的确是阴谋。”

胤礽一愣,急声道:“你有证据?”

凌普苦涩道:“殿下您让我放在六爷身边的人,死了一个,残了一个……可六爷身边其他的人,都只是皮外伤。最重要的是,死的那一个,原不在那个组,是昨儿晚上刚调进去的,偏偏今天就……”

胤礽怒吼一声,将身边够得着的东西全部摔向地面:“胤祚!胤祚!孤与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