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记忆残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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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第三者的目光冷静的看过去的自己，竟然觉得那样可笑、可怜又不堪入目。——千寻

咆哮着的像是亡魂又像是怨气的东西终于将被围住的两个人彻底隔绝。

沢田纲吉茫然地抬起头，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拔刀，就和上一次一样，但是他感觉到了那把与浮竹千寻应该是为一体的斩魄刀的悲伤。

黑暗中，他看到黑发黑眸的女孩双手捂住脸在悲泣，就好像真的是幼小时候的千寻。比他遇见的更早的时候，被伤了心，绝望地在哭。

他无法对这样的千寻拔刀。

“千寻？”他轻轻地唤了声，向前走了两步。

记忆中的千寻一直都是无谓而又懒散的；前世在异界的千寻，是漠然的。但是眼前的这个千寻，当她放下双手后，他却看到她泪流满面。早已成年的自己面对着还是孩子模样的千寻，对方黑眸中清晰印出自己担忧的模样。

“别哭了。”他说。

他刚伸出手，对方却忽然向后退去，女孩的神色在转变，时而迷茫，时而愤怒，最后定格在了憎恨上。

沢田纲吉闭了闭眼，即便知道这种时候闭眼是多么的危险，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他无法直面千寻那样的目光。他不明白，拥有所谓记忆的千寻为什么竟然是这样恨他。还是说当初他所做的选择，就那样的伤害千寻，只不过心智记忆都健全的千寻选择了用冷漠来掩饰自己的伤心？

不，千寻没有这么脆弱，他想。

可是与此同时，心底有个声音发出了质疑：真的是这样吗？你真的了解千寻吗？

“我并不知道，你恨我。”他低低地诉说，声音平缓，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神的力量。“千寻，你恨我吗？因为当初我做了那样的选择？”

没有试着去理解你的立场，你的心情；直到今天，依然以自己的目光，去拒绝接受你曾经的所作所为。

她不是千寻，又因为有着记忆的碎片，而算是千寻。

许是因为沢田纲吉的眸色太过清澈，还是小女孩模样的千寻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至少表象是这样的。

沢田纲吉再次试着上前，想要拥抱一下这个仿若是‘过去’的千寻。可是他的手才要触到的时候，黑暗就被打破。刺目的日光陡然照进了眼睛，让沢田纲吉下意识地眯起眼，眼眶中也储起生理性的泪水，朦胧的视线中，金黑色宛若萤火虫的荧光点点漂浮在一把黑色刀刃的周身，白发的少女以更真切真实的姿态站在离自己几步之遥，双手托着那把在数分钟内就几乎闹到风云变色的罪魁祸首。

“不要！”下意识的直感让沢田纲吉脱口而出，也让确实想要做什么的千寻顿住。

“我并不是非要斩魄刀不可，只是你提了那个方法，我就试了一试，结果却造出了完全不听话的一把斩魄刀。”千寻有些不耐，却也算给了沢田纲吉一个解释，“上一次它找上你的时候，我就警告过它，再有一次，我便会把它折断。”

她是认真的，并且这个决定无人能动摇。

沢田纲吉张了张口，想要劝阻，又不知道能以什么理由什么立场去做。最终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它可能是你的记忆……”

看着沢田纲吉眼眸深处的不忍和恳求，千寻有点不懂沢田纲吉究竟为什么对着一个对他有敌意的斩魄刀如此心慈手软。以前至少是觉得沢田纲吉不是那种不分原则是非的温柔，如今看来……

也许有待协定。

千寻自知自己性情冷漠，但是也正是如此，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喜欢被温柔以待，也许她无法做出相同的温柔，但是愿意如此对她的人，她也绝不会如表面般的无动于衷。

沢田纲吉很温柔，那种温柔毫不参假，千寻喜欢被喜欢、被关爱的感觉，所以带着这样善意来接近她的人，她其实都不会拒绝。

不知是失忆的原因还是失忆前就是如此，她都觉得自己缺爱，可惜的是她淡漠神情很大程度上会让人止步。加之她的实力和资历，如今愿意亲近她的也都几乎是早年还在的死神了。

不过说她双标也好，说她自私也罢，对于那种对谁都那么温柔的人，她就算也不拒绝对方的喜爱和温和以待，却也不会放在眼里。

因为这种人的温柔，实在是太不值钱了。

在千寻看来，一个路人都随随便便能得到的东西，为什么我需要觉得感动，甚至付出比路人更多的东西回报这样的温柔呢？

如今沢田纲吉就被千寻毫不犹豫地划进了这个归类。

她的眉眼有些冷淡，但她一直如此，所以即便忽然间疏远，对方也很难察觉。

可惜这个对方中，不包括直觉性很强的沢田纲吉。

他直觉性地觉得他说错了什么，可是又完全没有头绪，只是他的直觉不停地在让他加深不安。

下意识的，他按着直觉开口了，“如果是不小心用丢失的记忆创造的话，千寻就这样折断，那那些记忆……千寻不要了吗？”

沢田纲吉无疑不希望看到这一点，说他恋旧也好，说他偏执也好，他不想千寻忘记最开始他们相识的那个下午，以及许许多多一起的回忆。

他不希望最后只有他自己记得最初来到的世界。

太寂寞、太寂寞了啊。

“沢田纲吉。”千寻沉声道，“你看看我，你说你认识曾经的我，那么你觉得，这个只是拥有了一些不知道是否完整的记忆、产生了个人性格意识的刀魂，真的在替我表达情绪吗？你的记忆中，我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吗？”

沢田纲吉语塞。

确实，沢田纲吉的记忆中，千寻从来不曾有这样强烈的情绪。有仇有怨一般当场就报了，看云雀那会儿就知道了，哪里还会自哀自怨留着怨恨变成这样的德行？

千寻轻哼了声，把手附在凭空浮在眼前的刀上，尽管是凭着本能试着制造了这把刀，还被对方钻空子的弄到了一些记忆，不过千寻觉得既然能创造自然也能毁灭。而且老实说，千寻觉得调用力量去毁灭做起来远比创造这东西的时候要顺手多了。

很快，斩魄刀刀身发出了最后的悲鸣，便再无动静，安分地落回了千寻的手中。

回想起那个泪流满面的刀魂，沢田纲吉心中一悸，有些不忍地闭上眼。

他总有一种感觉，那把刀魂没有说谎，甚至，她重演了某个时期的千寻。

那个在哭泣的千寻，不是假的，不是刀魂自以为地演绎，是真真正正的存在着的。

只是千寻……忘记了。或者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久到是遭遇纲吉之前，因为那样悲伤，才成就了之后纲吉所认识的，怎样都无所谓的千寻。

千寻也没多解释，只是将似乎一瞬间就失去了灵性的斩魄刀系在了腰间，“走吧，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沢田纲吉的能力毋庸置疑，学习能力也如蓝染惣右介称赞的一般，基本上说一遍，顶多再演示一遍，就可以放着他独立完成。千寻在一边看着沢田纲吉温和地魂葬了一个孩子的灵魂并对他道别，暗自点了点头，觉得确实如今就让沢田纲吉单独行动，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这样。你在这个区域巡逻一下，看看有没有漏掉的灵魂。”

“千寻要走了吗？”

不知沢田纲吉何时擅自就把队长两字去掉，千寻也懒得纠正，反正她迟早会找个人顶替她的职位。她从来都不想做这种劳心劳力的位子，又没多大的好处。

“算是吧。本来我应该再带你几天，不过……”她看向沢田纲吉，并没有隐瞒，“我刚刚把这把斩魄刀的记忆收回了，总要找个时间去消化一下，顺便看看究竟看到了什么，让‘我的记忆’组成的刀魂对你反应那么大。”

不死不休找你报仇就罢了，竟然把自己弄成一个怨妇模样，简直丢人。

沢田纲吉蓦然瞪大眼，“千寻，你是要……恢复记忆吗？”

千寻可不打算给沢田纲吉太大希望，“谁知道这些抽取出来的记忆究竟是不是完整的，就这把刀魂的表现来看，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比较好。”她勾起一个笑，三分嘲讽，“也许我们真的有深仇大恨也说不定。”

沢田纲吉选择性无视了最后那句话，满脸都是雀跃。

看来……真的是很高兴啊。

有点被感染的千寻也没忍住眼底有了点笑意，但很快就散去，“就这样吧，若是没有什么大事，我们一个月后在来的地方会和。”

瞬步来到浦原喜助的商店，千寻也不和对方客气就要往地下室钻。

“好歹给个租金吧，千寻队长！”浦原喜助表示不服，追着千寻叫道。

想起曾经对方好歹也是二番队第三席，兼隐密机动第三分队槛理队分队长，看管过凶恶之地的囚犯，那时候哪里有如今这般不着调，一个人的变化真的可以这么大？千寻也是有点醉。

她无奈地妥协道，“我需要一个结界，回头跟你按小时来算。别让任何人打扰我，猫也是，还有你自己！”

“有钱就好说。”明明真正看脸还是算年轻的青年，偏偏已经有了点大叔味道的浦原喜助笑的一脸市侩，“不过千寻啊，你依然还是不会布置结界吗？听说你连自己的斩魄刀都有，结界布置也快了吧。”

每个死神各种擅长，但是如千寻这般偏科的死神尸魂界也没出过第二个。

比起能够用咏唱破弃放出比咏唱还要可怕力量鬼道的，和千寻没有斩魄刀就被评定为超队长死神一样出名的，就是她直到现在还是不会结界布置与任何的治疗鬼道。

只是若是将两者总结一下的话，浦原喜助若有所思，似乎千寻擅长的永远是攻击；用来守护或者保护的能力，是完全没有的，不管是给自己还是给他人。

浮竹千寻，其实是个只拥有攻击与破坏力量的死神啊。

说是地下室，其实算是浦原喜助借用灵力和结界开辟的三次元之上的半次元空间，浮竹千寻静下心来，才平摊掌心，将那一团被她强行抽出的、创造出斩魄刀的力量调出。

如今用一团记忆这样的说法也许更贴切。

虽然之前并不那么执着，可是既然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也决定了要恢复记忆。

千寻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在这次元中解散了禁制。

紧接着，仿若失去了束缚的黑色碎片四散开来，接着又仿佛被吸引了般，全部没入少女的体内。过多的信息与画面同时闯入脑海中，饶是千寻这样魂力强大的死神都紧紧皱起了眉头，额头出现了冷汗。

成千上万破碎的画面，重重叠叠的人声，最终都汇成了完整的过去，而被这些片段包围住的千寻的灵魂本体，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有基本思想的斩魄刀在拥有这些记忆后，会变得那么扭曲了。

可是……

千寻皱着眉头回忆着自己与沢田纲吉三世不得善终的记忆，觉得依然有哪里不对。就算那个沢田纲吉没有前两世的记忆，光说第三世，沢田纲吉看自己的眼神根据记忆难道不该是愧疚吗？而且三世记忆都是从7岁开始，那么7岁以前的自己又在哪里？

恐怕这也根本不是完全的记忆，不仅如此，千寻清楚的记得忘川之前开口说的是‘萧芊芊’，而这个名字只出现在记忆里一次，那是第一世的第一个记忆片段，已经看上去6、7岁的女孩对镜子说：从此后，你就是千寻，萧芊芊。

看向搁置于一边的忘川，一念起意之下，千寻确实没有赶尽杀绝，还是留下了刀魂的灵智，抽取掉的只是她拥有的记忆罢了。

记忆中的那个千寻……对如今的她来说到底是过于陌生了。

那个天真过、浪漫过、在阳光下大声笑过哭过的女孩、以及最后绝望过、疯狂过和解脱般的笑容，是曾经的她经历过的吗？

如今的自己看向过去的自己，那样的感觉，实在有点微妙。但千寻也明白，这些记忆又是真真切切的，不管完整不完整，她确实曾经经历过。

沢田纲吉这个人，自己竟然爱了三辈子成为执念，最终依然不得。

千寻的神色顿时变得异常古怪，觉得以后都无法直视沢田六席了。

有毒。

一个月后，穿界门前，完成了任务的沢田纲吉如约而至，就看到已经等在那边的千寻见到自己来了后，用一种堪称古怪的目光注视着他，直把他看的整个人都有点发毛。

一般这是恢复记忆后的样子吗？沢田纲吉有点吃不准。但是他确实想知道为何有了千寻记忆的斩魄刀会对他怨气满满。

“千寻，你……恢复记忆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闻言，千寻的目光变得更加奇怪了，复杂的目光让沢田纲吉有种想后退的冲动。此时，千寻才勉强收回好像想把对方的脸看出一朵花来的眼神。

老实说，她也纠结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就知道恢复前世记忆什么的是个□□烦事，以前尽管会因为失去记忆而时常有种云里雾里的朦胧感，但是至少不会这么纠结。

“确实。”

“那你记忆中的我是……”

“……根据目前我得到的记忆来看，我以前，似乎还挺喜欢你的。”

沢田纲吉的笑容有点僵硬——老实说，千寻那口气勉强的，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反正就是特别纠结就对了。

事实也是如此。

沢田纲吉问出这句话时，千寻就觉得，何止是喜欢，那简直是追在你屁股后面跑啊。

#万万没想到曾经的我竟然是这样的痴汉，让如今睨视整个尸魂界的我情何以堪。#

唯一搞不懂的就是沢田纲吉的反应了，最后的记忆以自己抑郁而死作为结束，难道沢田纲吉走的是曾经在尸魂界风靡一时的里的死后追悔莫及的套路？

千寻没忍住又打量了了一下沢田纲吉，感觉穿界门中前方的背影有点僵硬。

真的不太像啊……这样的人设。

所以说，千寻/纲吉的记忆究竟是怎么样的啊！

从现世完成任务回来后，两个人都有了相同的疑惑。

回到尸魂界时，尸魂界是夜晚，千寻和沢田纲吉各怀心思地别过，千寻想着先把报告放回十三番再回去，就去了护庭十三番弯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