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最后一次(2/2)

蒋鸽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支烟,“我这个小学弟就交给你们了,不抽烟不喝酒,有问题打我电话。”

“我们又不去卖了如尘,你别一副老父亲的既视感行不行?”大家又开起了玩笑。

“等一下!”苏遇背着一个包跑了过来。

我惊讶的看着苏遇,我出门的时候,苏遇还在睡觉,这么快就收拾好出来了。

“我也去,如尘她腿打了石膏,不太方便。”苏遇冲着大家解释。

“走吧,走吧,我今天有事,等晚点看看能不能去找你们。”

蒋鸽一催促,我根本来不及反驳,就被苏遇推着往前走了。

一场又一场轮下来,我就开始头晕,看不清人的视力是我唯一不怯场的法宝,只要想着看不清就无所谓了。

最后到了晚上,我嗓子都开始拔干了,喝了好多水才缓过来。

“如尘你歇一会儿吧。”乐队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我点点头,坐在旁边吃着白天在商场人家给的矿泉水和饼干,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

日子过成这样还拖累了苏遇陪着。

苏遇从包里掏出好多吃的,“你点热的吧,这东西给我吃就行了。”

我捏着不肯撒手,“不要。”

苏遇立即皱起了眉头,我坚持下,自己把这些塞进了肚子。

我要记住这一切,记住这冰冷的水,记住这填补饱肚子的饼干,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的。

都是我活该。

我吞下最后一口水,冷意从肚子里泛上嘴里,我呵了一口气。

很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我只想这件事赶紧结束,这样就能躲开妈妈,至少很久都可以躲开她。

这个清吧叫空白格,在运河五号这条街上,不大的格局却很有感觉,几乎每个客人都能看到台上。

一共两个歌手轮唱,另一个女孩子在我模糊的视线里,轮廓看着有些像林曦,让我对这个地方多了几分熟悉感。

当一个人被钱逼疯的时候,什么胆怯,什么害怕,早就消失殆尽了,到星期一,我的时间都在倒数。

所以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浪费,我只能争取让自己是看上去唱得好,有价值,这样或许就能多赚一点。

一直到凌晨两点,我的嗓子已经开始沙哑,乐队就让女孩子顶替了我一会儿。

我揉了揉胃,看着旁边的苏遇,“你在这里帮我看一下,我出去一下,这里有点闷。”

“要不要我陪你?”

“不要,我去上厕所。”我拒绝了苏遇。

苏遇欲言又止,只是把我送到了门口。

我没有进入厕所,而是推开了安全门出去了。

靠近一月的天气,灌进鼻腔的冷风,迅速放大了我的难受,不仅鼻子呛得难受,嘴里也泛上一层酸味。

“呕……”

胃里的饼干渣全部都吐了出来,吐到后来什么都不剩了。

我推着轮椅往后退了几步,呼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轻松了很多。

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折弯的烟和打火机,放在嘴边的时候,我一口没吸,只是咬在唇边把它点燃。

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再随风飘走。

蒋鸽说,岑辞心烦的时候就会这么做。

我也想让我的心烦,也随风而去。

烟头的火光在风中忽明忽暗,我只是死死的咬住它,感受着它的消亡。

发呆的时候,一只手把我嘴里的烟抽走,然后放在了他自己的唇边。

我听到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黑暗中依稀可见的烟圈。

我眯着眼看着他,到嘴边的名字又咽了回去。

那句受够你了,到现在还清晰的在我脑中回放着。

“为什么不用我给你的钱?”岑辞掐了烟。

唯一的光点也消失了。

“不用,不会用的。”我重复着。

岑辞深吸一口气,拉高自己的衣领,遮住了半张脸。

我伸手拉住他大衣的下摆,“给我点时间。”

“这话,你不用和我说了。”岑辞的口气更像是放弃我了。

我的手无力的松开他的衣服,滑落了下来,眼泪就这么跟着滚落。

刚才的烟白抽了,心情也白冷静了。

“这是车票,下周六,早上八点到车站等我,穿……白色或者黑色。”

岑辞扔了一张车票在我手里,然后就走了。

我到了有光亮的地方,才看清楚车票上的字。

是回家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