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菩提树下踏山行(2/2)

桑桑忽然说道:“这树上刻了悬空寺的名字?”

这句话好不讲理,好像顽皮的小孩子抢夺玩具时讲的道理,讲经首座哪里想到昊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怔住。

悬空寺讲经首座,乃是修行界最巅峰的人物,但在桑桑的眼里,不过是个凡人,就算他与原野连为一体,也就是块有些笨重的石头。

桑桑向菩提树下走去。

宁缺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柳白纵剑入桃山后,这便是昊天与人类最强者的对话。

首座缓缓闭上眼睛。不看向树下走来的她。

他坐在树下,便是一道山脉,其根深植于地壳之间,其峰高耸入云,已至青天,即便昊天来到人间,又如何逾越?

桑桑走到菩提树下,向首座身上走去。

她的脚落到首座的膝头上。

首座的身躯并不如何高大,甚至有些瘦削。

她却如此高大。如此丰满。

她向首座的身上走去,就像是一只白象要登上园林里秀气的假山。

这画面看着有些怪异,有些令人无法理解。

她的脚落在首座身上后,假山便变成真的山脉。

这道山脉无比雄峻。

她毫不在意,继续向上,左脚落在首座的肩膀上。

山脉再如何高。她只需要走三步,便能登顶。

青色绣花鞋,与笠帽相触,大地震动不安,天上乱云横飞。

她站在首座的头顶,负手静静看着身前的菩提树。看着远方的悬空寺。

仿佛站在峰巅看风景。

这真是一幕异常神奇的画面。

对桑桑来说,人间没有她不能逾越的山脉。

哪怕这道山脉如此雄峻。其峰快要接天,但与天之间依然有丝距离。

哪怕这道山脉与原野相接,其下便是无尽厚土,但她依然可以压制。

她用天穹的力量,来压制大地。

大地的震动仍然在持续,而且变得越来越剧烈。

青青的菩提树没有倒下,蒲团般的叶子却落了满地。

首座的身体也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身上的袈裟碎成无数蝴蝶,向四野逃散。苍白的身躯泛着淡淡的白色光泽,如同雕像一般。

宁缺看着树下的画面,震撼无语,想起当年在朝阳城里,无论是元十三箭还是铁刀,都无法在首座的身躯上留下一点痕迹。

首座已经修至肉身成佛,无论身心皆金刚不坏,此时看来,即便是天穹压顶,居然也能继续却撑!

桑桑背着手站在首座头顶,神情漠然不动。

她不在乎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老僧能支撑多长时间,她只是要看那棵树。

大地继续剧烈地震动,荒芜的原野上,出现了无数深不可见的黑色裂缝,远处甚至有红色的岩浆溢出!

桑桑的繁花青衣在风中轻微,薄雪轻扬中,缓缓向下。

她踩在脚下的讲经首座,缓缓向大地里陷落,挤出无数黑色的泥土,发出令人牙酸的磨擦声和岩石断裂声!

没有过多长时间,讲经首座便完全陷进了地面,只剩下头露在地上,两缕白眉在烟尘里飘着,看着异常惨淡。

不离大地,便金刚不坏,这是讲经首座修行的无上佛法,即便是观主重新恢复境界,想必拿他都没有什么办法。

桑桑的方法很简单,她直接让他与大地真正融为一体。

讲经首座的头在地面上,闭着眼睛。

桑桑从他的头顶走了下来,只是一级很矮的石阶。

她没有回头看这名佛宗至强者,背着手走到菩提树前。

她先前对首座说过,菩提树上没有刻悬空寺的名字,所以这树不是悬空寺的,事实上,这棵菩提树上刻着她的名字,所以是她的。

那年秋天,她和宁缺从烂柯寺逃难来到此间,其时被这个世界追杀,正自黯然神伤,宁缺带着她来看佛祖的遗存,然后在菩提树下刻了一行字。

“天启十六年秋,书院宁缺携妻冥王之女桑桑,到此一游。”

看完菩提树下佛祖涅槃时留下的痕迹,她背着双手,离开菩提树,向远方那座与地面平齐的高峰走去,峰间便是悬空寺。

宁缺看着菩提树上那行字迹笑了笑,看着地面上讲经首座的脑袋叹了口气,驾着马车向原野间她的高大身影追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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