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为何是女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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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二十年,是为欺君。

方才院中公然损骂帝王,是为犯上。

现在又拒坐,是为抗旨……

桩桩死罪。

无奈,她只得盘腿坐了下去。

男人看着她,黑濯一般的眸子映着墙壁灯座里的烛火,光亮跳动。

郁墨夜低了头。

她这个样子,会让人作呕的吧?

方才院子里可是有两人当场吐了。

“跑到西南来,是想将功折过,让朕饶你欺君不死吗?”他开口问。

郁墨夜一愣,抬头看他。

不意他会这样问。

应该说,不意他会这样想。

她还真没想那么多,听完太后所说,她懊悔得不行,就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所以就来了。

她只是担心他,放心不下他。

“是,”她点头,怔怔看着他,听到自己问:“皇兄会饶我不死吗?”

她看到男人眸光闪了闪,似是有丝丝意外她的直接,然后很无谓地一摊双手,道:“可是事实上,你,并无半点功劳,反而坏了朕的大事,如何将功折过?”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

却已然等于回答了她。

郁墨夜怔忡了一瞬,垂下眸子。

的确,她是越帮越忙、帮了倒忙。

可,“并无半点功劳”这样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很受伤。

也很难过。

不是有句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为了进天明寨,为了扮好巫师,为了找那些百姓……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努力。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不容易。

心里泛起阵阵涩楚,忽然额前留海一重,眼前有一团阴影笼上来,她一震,抬眸。

是男人忽然伸手撩开了她额前的几缕头发。

“这里怎么了?”

男人问她。

郁墨夜怔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她的额头。

抬手抚上自己的额,痛得她眉心微微一蹙。

那里有个红肿的小包。

是先被萧鱼的碎银子砸了,后来又被自己耍棍时棍子砸的。

“没事。”她摇摇头。

男人将手拿开。

“你低头难道不是为了让我看你这里的伤?”男人轻勾了好看的唇角。

郁墨夜愕然看向他。

满眸的难以置信。

如果说,方才那句“并无半点功劳”让她很受伤,那么此时这句,不仅让她受伤,还让她感觉到了侮辱。

她为何要故意让他看到她的伤?

博他一丝同情?

还是博他一句,她没有功劳,其实是有苦劳的?

“或许我低头的这个角度正好让皇兄看到了这个,但是,皇兄误会了,如果我会以为这么一丁点小伤,就能博取皇兄的怜悯,那我也太没有自知之明、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郁墨夜一字一句解释道。

微微薄颤的声音,透着不卑不亢。

男人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凝了她片刻之后,忽然问:“你为何是女的?”

郁墨夜心口一颤。

终于到正题了。

她为何是个女的?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

她摇头,“我也不知道……在四王府醒来后,就是这样。意识到自己是个王爷,却是个女儿身时,我自己也吓坏了,所以,我才问皇兄,当朝有没有女王爷,皇兄说,那是公主。我很凌乱,可我没有记忆,关于过去一无所知……”

郁墨夜微微眯了眸子,眸色痛苦又无奈,“我并不想欺君,我想告诉你们实情,可是皇兄说大齐律法,欺君者,先受刖刑,剔除一双膝盖骨,然后游行示众,最后再凌迟或者五马分尸,并当众赐死了华妃,我害怕,怕死,便只得瞒了下来。”

“没人知道一个没有任何记忆,没有一个亲人朋友,明明是个女人,却成日要女扮男装的人有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王府,我要想尽办法,跟自己的女人周.旋,在宫里,我还要面对一堆的猜忌试探、阴谋阳谋。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可以自己做主,谁会选择这种让自己身心俱疲的欺君?”

一口气说完,郁墨夜才恍然回神,自己似乎话太多了。

如同方才一样,他只问她一个问题。

她只需回答那个问题。

其余的,他并不关心。

她却说了那么多。

果然,男人的声音如她所料地响了起来。

“所以,你跟朕说这些,是希望朕理解你?”

郁墨夜怔然。

如果他每次非要这样理解,如果他始终将她如此看轻……

那么,姑且就算是吧。

弯了弯唇,她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于他:“那么,皇兄理解了吗?”

虽然,她已然知道答案。

自取其辱的答案。

但是,或许是因为说到了心里的苦楚,她想发泄,又或许是被他如此轻视,她起了反骨,反正,她似乎就是想要自取其辱呢。

然,他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他“嗯”了一声,说:“好像理解那么一点点。”

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眸。

那一刻,郁墨夜竟然想哭。

四目相对的一会儿之后,她再度微微低了头。

她不知如何接。

“樊篱教你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樊篱?

郁墨夜对这个男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跳跃思维,有些跟不上来。

起先还以为他说的是,她女扮男装是樊篱教她的。

后一想怎么可能?才意识到是指此次扮演巫师之事。

“嗯。”她点点头。

“看来,他定然是舒服日子过久了!”

“什么?”

郁墨夜抬头,看到男人微微眯了眸子,眸中寒芒一闪,她大惊,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我去找他的,求他的,他才告诉我巫师要怎么做,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可不想每一个帮她的人,都被她连累。

郁临旋已是。

可不能让樊篱也如此。

“怎会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有见过哪个巫师像你这么丑的吗?如果非要搞成你这幅鬼模样,才能吓跑邪祟的话,那他这么多年,一直将自己搞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岂不是一直在欺君?”

郁墨夜怔了怔,反应了一会儿这句话的神逻辑。

正欲动唇说话,却是下巴一热,男人忽然只手挑起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