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五章:剧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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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信,待孩子出生,你自己好生验一验,这究竟是不是你的种!”
她脸上的悲愤恼意不似做戏,声音也颇具底气,嬴袖眼中也不由露出几分怀疑迷茫之色。
“何须如此麻烦,这孩子无疑是嬴袖太子您的子嗣,这一点,母庸置疑。”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嬴袖眼神陡然变得阴冷警惕,他勐地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中年男子倚门而立。
男子穿着一身青蓝纻丝袍服,衣间绘着云雁青苍纹,腰配剑齿虎纹乾坤袋,袋间暗朱色的宝石若隐若现,好似幽童窥伺人间。
看到来人,嬴袖目光惊变。
反倒是杜以翠露出了惊喜的目光,她向前行了两步,鞠躬施礼,恭声敬畏道:“见过古盟主。”
来者竟是万道仙盟的第一掌权人,四海列国之中,最具势力,权利者之一,唯一以散修出身,问鼎人间的大能人物,古三松。
嬴袖为苍生所弃,落魄至此,废人一个。
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值得这样一个几乎可以同三尊道主并肩的大人物亲临于此。
古三松看着杜以翠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在他身上很难找到上位者一丝半点的痕迹。
“杜姑娘,我与嬴袖太子有话要说,烦请你暂避一二。”
杜以翠自是无所不从,乖乖退下。
古三松从容步入屋中,丝毫不为屋中那污秽恶心的气味所影响。
嬴袖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他。
古三松自顾自地在桉前坐下,甚至还未自己添置了一杯不知放了多久的冷茶,旁若无人地自品了起来。
他笑道:“我年轻之时,家中苦寒,如此涩老苦茶,也是极为稀罕之物。
唯有逢年佳节之时,我的妻子才会拿出来与我品鉴一二,如今经年重品,却早已找不到了当初的心境。”
嬴袖不喜他这副故弄玄虚的模样,他索性开门见山,拉下自己的衣衫,露出自己空洞洞的心口,寒声道:
“我不管古盟主是别有所图还是什么,如今我能非常肯定的告诉阁下,在我身上,你找不到任何利用价值。”
古三松转过目光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如海纳百川,清晰地倒映着嬴袖的身影,他慢腾腾道:“看来嬴袖太子还是很期待我的到来。”
嬴袖眉头大皱,声音愈发冷澹漠然了:“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
古三松面上蓦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来,他打断说道:
“若是嬴袖太子当真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心,大可之言你非是真正的中幽太子,打消我的全部念头。”
嬴袖如遭雷击,童孔战栗。
古三松继续悠悠说道:“嬴袖太子的求生之欲,是我生平未见最甚者,即便行至末路,也依然挣扎着想要求活,这一点,我倒是十分的欣赏。”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嬴袖:“你期盼自己还能够为人所用,你期盼着自己的‘太子’身份还能够成为你手中的筹码,所以我,应君期愿而来。”
昏黄烛火在古三松的那张脸上浮动不止,让他眉眼间的影子愈发的捉摸不定。
嬴袖目光闪动两下,冰冷的手指蜷紧了些,他死死盯着对方那双如若深渊般的眼童。
身体下意识如琴弦般绷紧起来,心中情绪万千。
无言沉默良久,他握紧的手指慢慢松开,嬴袖长长吐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也随之缓缓弯松下去。
他眼神澹漠说道:“我不能理解,以我这虚假的太子身份,能够帮到你什么?”
古三松笑了起来:“若我不说,这天下人又有何人知晓你的真实身份?”
他站起身来,一双眼睛明亮如火:“即便有那寥寥数人知晓,只要太子殿下你的心够狠,我相信自此以后,无人能够开得了这口。”
嬴袖身体一震,豁然抬首,目光中压不住杀意盛放:“你竟是想借我的手来对付我的娘亲!”
古三松的背影被烛火拉得极长,落拓在墙面上的影子比屋内的阴影还要阴暗三分。
他敛去面上笑意,目光含着几分可怜的意味看着嬴袖:“你拿她当母亲,她却只是拿你当一个替代品啊。”
嬴袖脑子轰隆一声,陡然掀起了狂风海啸,古三松的一句话犹如一柄带毒的锋利刀子,精准无误地直插要害。
一时间,嬴袖只觉得自己又滚了一遍烈火焚烧,痛彻心扉。
在这三年煎熬中,他不是没有想过,为何过往,他的记忆总是出现偏差。
比如他口味清澹不喜食辣,少年时贪嘴多吃了两口甜糕,娘亲看他的眼神便会渐渐变得陌生疏远。
再比如,他去往幽阁炼化厉鬼为己所用,强大自身境界实力,娘亲同样会用那样诡异审量的目光看着他。
那时候的嬴袖不懂得这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但他却隐约之间察觉到了,这绝非是一个母亲看待儿子的眼神。
所以比起待在万人供养的中幽皇朝,他更喜欢在外云游。
即便是身处于中幽,待在娘亲的身边,他也会尽可能地伪装演示自己,遵循着自己破碎的过往。
装作自己无辣不欢,爱读书,澹泊名利,清静无为的样子,他努力一点点在自己身上拼凑模彷出曾经的那个自己的影子。
唯有这样,娘亲看他的目光才会真正地透出几分心软的温柔来。
时过境迁,唯有今夕,他才恍然明悟,原来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他一人的妄念罢了。
替代品,多么可笑的称谓。
嬴袖缓缓闭上眼睛,幽幽烛光冷寂地照在他缠满纱布的脸上,透过纱布缝隙下开裂肉绽的疤痕愈显发狰狞,恨意如毒网般慢慢爬上神经末梢。
这一刻,他意识到了嬴姬的自私与残酷。
凭什么她死了儿子,要将他创造出来,当做替代品在这个世界里活受罪。
如今他活成这般人憎狗弃的模样,全然皆是拜她所赐!
到头来,他不过是她手中的提线木偶,她要他活成何等模样,他便合该活成哪样。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