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东风恶恶草木凋(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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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雨止,四野沉寂。
一声重重的巴掌声在暗黄的屋中突兀地响起,一具包裹着红纱的雪白身体从青纱帐掩映的床上滚落。女子长长的乌发像攀藤般纠缠在她裸露的胸前,皓肩和雪白就那么赤裸裸地暴露身后男子的愤怒的视线里。
白色的里衣随意的挂在顾朝珉的身上,衣带散开,壮硕的肌肉凶悍地盘虬在他胸前。他赤脚从床上一跃而下,走到青莼身后,用力抓起她散乱的青丝,她的头被迫仰起,嘴角一缕血丝触目惊心。
顾朝珉揪着她的头发,盯着她死寂沉沉的泪眼,裂开似笑非笑的嘴,露出了几颗獠牙似的尖齿。他贴着她的脖颈,一边吻她一边阴声说道:“原来你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了,怪不得,怪不得,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竟然做下如此苟且之事。为了报复我,他居然放心让他的女人来使美人计,好心计!你真是个笨蛋,你当真以为你心爱的主子对你情深似海呢,他不过是在利用你,如勾践对西施,你不过是他手中一件迷惑男人的武器。”
青莼连嘴角都不动一动,连眼皮都没眨一眨,仿佛已经死了。
他手上力道加重,几缕青丝从他手中脱离,青莼仍旧像布偶一样面无表情。
顾朝珉低头看着她肩膀上一道道红印,想着原来早有另一个男人也曾经将自己的牙齿嵌在着无暇的肌肤上,嫉妒、愤怒像一团团地狱业火,烧的他浑身快要炸开了。
他反手又给了青莼一巴掌,打的她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
看着他的手再次扬起,青莼心道:最好你一掌打死我,免去我再受这无情的折磨和羞辱!
对于一个活死人来说,用肉体上的折磨根本不能触及灵魂。要让她的心活过来,然后再一点点敲碎。他想到了一种更好的玩法,他单腿支在地上坐下,笑道:“哈哈,你不信,不信我们就来试试,看看你的主子对你到底有多少真心!”
他再次慢慢靠近她,像毒蛇一样一口咬住她的嘴唇道:“我要困你一辈子,日日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在朦胧的昏睡中,昨夜的风雨似一柄柄刀子搅得楚云汐胸腹之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她一仰身哇地吐出一口恶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绿妍听到她的呕吐声,忙奔过来,喜道:“林姑娘的医术真是了得,果然喝了药,熬过一个晚上就好了。”
她用帕子给她擦去嘴角上的余血道:“我去叫玓瓅姑娘换第二副药来。”
玓瓅服侍楚云汐喝下药后,她突然问道:“你可能帮我打听打听最近城里可有什么大的动静?”
玓瓅亦是聪明之人,忙会意道:“公子放心,琴儿醒后,我叫她去城里四处走动,并未见得有什么抓捕追踪一类的榜文。也未听得京兆府发布任何指令。
楚云汐听后默默点点头,想来私翻奏折乃是重罪。伏击失败,顾朝珉即便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公然追捕。但这样安静的日子也不会持续多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编造罪名拉她下狱于他而言,亦是易如反掌。何况翰林院书画待诏楚长庚无故失踪,难保他不会借此大作文章,总之她的意图已然暴露,前路定然风急雨骤。着急亦是无用,不若抓紧时间尽快养好身体。
落日时分,有人叩门,林月沅因要回宫无法赶来就差人送来了药和信,还有一封是压在她门前台阶上的信,不知是何时何人送来的,他也顺便送来了。那时楚云汐已经睡下,玓瓅因心疼她便没有叫醒她,将信压在了药包下面,没一会儿便混忘了。
林月沅配的箭疮药效果极佳,不过七八日,楚云汐伤口便已经恢复了八九成。玓瓅每日也小心行事,每日都和琴儿到城里暗中打听,但城中亦如往日一般喧闹繁华,并无半分异动,衙门里没有传出要拿人的消息,那晚暗杀时的飒魂惊心仿佛转瞬而逝,竟有种醒来噩梦散的幻觉。
这期间,施佳珩来看了几次。不久,碧音也寻了回来,又在她床前哭了一回儿,死活不愿一个人回蜀南偷生。
她也只能无语哀叹,她这个姐姐虽然平日懒馋娇气,可关键时刻却毅然护在她身前。她这一生虽然苦痛不断,却总能遇到舍命相随的好人。
身体刚好,她便盘算着离开这里,但这话是不能跟玓瓅说的,她只能默默地离开。她只确定要走,却又不知该去向何方,她陷入了深深的迷惘,在卧床的时间里,她每日拼命地想,想到脑袋发疼、发胀,想到脑袋里像结了颗石头,却也只有茫茫的一片雾海和空旷干涸的沙漠,她再次感到了人生空幻的虚无,即便堵上性命,她也无力对抗丞相的利刃,她第一次产生了退却之感。
她和绿妍、碧音三人瞒着玓瓅悄悄地收拾行李,不管怎么说,她要先将绿妍二人送到施佳珩府上,确保她的安全后再做它想。
她们商量好了明早便走。
晚饭后,楚云汐神色怏怏地坐在桌前发呆,绿妍二人还在厨房帮忙,玓瓅忽地敲门,她心里一慌,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玓瓅的脸上泛着喜悦的红晕,仅仅几日便如枯木逢春一般,她瞧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玓瓅捧着几个瓷瓶碗碟,夹着几卷画轴进了屋,又喜滋滋地环视了一遍屋子,将手中的画轴展开道:“公子不要见怪,这房子确实简陋,屋里也没件像样的摆设,这里有些东西是我的私藏,东西不算好,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她边说边欢喜地将花瓶摆好,又插上几朵水灵的百合,
楚云汐感动于她的细心体贴,心中更如倒了苦水般酸涩,她怅然地捡起桌上的画轴,随意地展开。这些画相比于街边地摊上粗制滥造的画作还是要高妙许多,虽不得上大雅之堂,但作小户装饰也算绰绰有余。
前两幅是山水,她抖开最后一幅,却是一幅画像,画中人身穿道袍,头戴道冠,面阔耳赤,身背长剑,本该端庄肃穆,却被描绘的落拓不羁,衣袂飘飘,手里竟然还握着一株白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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玓瓅与她说话,她听不见似得也不答话,只是怔怔地盯着话,脸色愈发凝重。
她担忧地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画,懊恼地红了脸,拉着他的衣袖,哀声道:“这原是琴儿不当心,弄混了,我已扔掉的,想是那丫头不知道我不要它了,又将它拾回,将它烧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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