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西漠乱 第八回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御敌在一人(2/2)
“今日吾遵师命而出,就不信逼不出那五个老家伙,所谓魔道,离经叛道!”
冲着瘸子笑了一下,中年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剑,这是一把断剑,曾经被悟空一铁棒砸断的剑,可中年人始终将它带在身边,如今断剑再出鞘,书院武痴再入江湖。
擂台下的那些个境界不足的人已经退的极远,他们已经看出这场争斗已经不是简单的切磋,用句俗一点的话来说,这些人就是来踢馆子的。
可魔教不是寻常武馆,这些人也不是寻常功夫,天境之上的人真个乱斗起来,他们就只能像城门失火而被殃及的池鱼,徒遭人祸。
如今离擂台还很近的人只剩下十余人,而这擂台也已经被毁的不像样子,那个邋遢的老家伙已经有些意动,可有人比他还快,慕容风已经站在了魔风身边。
“三长老,慕容愚钝,曾经由于太过于纵容一些人,当年致使魔教力量被削减大半,否则这些人怎敢欺到我魔教的头上,我魔教尚有弟子无数,今日不退半步。”慕容风的声音很坚定,在他声音落下不久,八大护法已经登临到了台上,就连面色苍白的大护法都双眼充满战意。
昔日我退,并非不敌,而是大势所迫,今日不退,是为了站着生,而不苟且,山上还有数千弟子,擂台上还有十个铁汉,他们身上都有一股战意。
战意浓厚,可魔风只是摇头:“你们,退下,今日之战,你与我之间来战,倘若我胜了,你司徒浩然便带着这些人离去,可好?”后面那句话,魔风对着武杰所说,武杰原名,司徒浩然。
听着这许久没有听见过的称呼,司徒浩然面容依旧冷峻:“你胜了再说。”
二人身上之间的战意逼退了其他人,慕容风只能咬牙退下,他知道,倘若魔风胜了,那魔教还有一线生机,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来,可他知道,他重立魔教一开始确实只是为了报仇,为了听那个天宫主子的话。
可下天宫之后,他已经知道了妹妹的仇恨,知道了当年的许多事情,他依旧重立魔教,只是因为他心底最深处那难以推卸的责任感以及对魔教的归属感。
昔年能退,今日不可退,倘若败了,那就败了吧,可魔教六位长老依旧在,莫非那五人真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三长老一人应敌?要知道那台下的十多个人,应当也不是什么善客啊。
慕容风不知道的是,台下有一个易容的老家伙,依旧在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上的两人,并且那年纪比自己都小的老家伙看向魔风的眼神中居然还有一些赞许之色。
不错,魔教中的确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大恶,穷凶极恶,也有这般铁骨铮铮的汉子。
那老家伙的心底闪过这么一句话,他已经下了决定,无论那个家伙能不能胜,他都会保魔教无虞,无论怎么说,当年魔教的没落的原因,终究与他密切相关。
虽说魔风之前胜了,可面对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他心中生不起半点胜算,这个人的确不是圣者,但是传言他亲自出手只败过一次,便是那一次武林之中的大浩劫。
可魔风再强也不敢自以比作当年的那个魔僧,即使那魔僧没有表明过他是圣者,可那实实在在的战绩就摆在面前,作为书院五杰之中的武杰,在他面前都只能重伤,他不是圣者还能是什么修为?
除却那一败,司徒浩然就没有败过,听说他是剑中翘楚东南蜀地剑圣王白之下的第一剑客,圣者之下,无可比拟,而现在,魔风要面对的,正是这个传说中的圣者之下第一人。
司徒浩然已经拔剑,擂台下的瘸子投向司徒浩然的眼神狂热不已,这种狂热,叫做尊敬,在他心目之中,自己的大师兄只要拔剑,就是胜,输给当年那个魔僧不算在其中,毕竟那个家伙已经是个所谓圣者了。
“我的剑下,没有天人、天仙、天神,只有剑。”
说完这句话后,腰间的断剑已经完全抽了出来,虽为断剑,可此时它在司徒浩然的手中,就是天下一等的好剑。
剑出鞘,先为刺,魔风原本想躲,可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躲,即使是用自己引以为豪的速度都甩不开这把剑。
司徒浩然御剑不是如同那些天仙境界之中的剑客,他始终握着剑不紧不慢的刺向魔风,剑在他手中,他面对魔风已经同时入了天境三境界,魔风面对他手中这柄剑已经避无可避。
既然避不了,那便迎!
魔风既然为魔,自然不会一位退却,他俊秀的脸庞之上有一股坚毅之色闪过,他一拳轰向那柄剑,开始碰撞起来。
司徒浩然御剑,魔风修魔,对于魔教中人而言,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入了天人境之后,更是大多不会使用其他武器,魔风也如此,如今他正用着自己的身体与司徒浩然的断剑碰撞着。
剑在司徒浩然的手中,活了过来,在手腕翻转之间,断剑已经无数次与魔风的双手相碰,可次次碰击都不是硬撼,而是像蜻蜓点水一般,轻轻一点随后借力退开。那剑和一根绣针无二,编出了一道剑网,可魔风却无能为力,只能见招拆招,不断与那剑碰撞着。
在信步前进之间,司徒浩然的气势愈发强盛,断剑已经变成了吐着蛇信的毒蛇,随时准备着给魔风致命一击。
“破!”
被不断刺击亦或划伤的魔风狠狠地打出一拳,那一拳直接攻向断剑编织而成的那道剑网,他知道不能再让司徒浩然蓄势了,他必须先下手为强,这一拳倘若能破,便有胜算。
可盛名之下终究无庸才,被称为武杰的司徒浩然看见这一拳,双眼先是一亮,而后又淡然了下去,他知道他能破开这一拳。
在一拳之下,有龙卷风起,有惊雷声响,风雷交加之下的司徒浩然看上去只是微不足道的蚁虫,可他依旧只是简简单单的递出了那一剑。
剑网变成了一个点,断剑刺向那一个点的那一刻,光芒大放。
“真正的用剑之人,一剑足以破万法,其他的招式在真正的大道至简面前,都是华而不实的虚招。”
这句话是鬼谷子给司徒浩然说过的,在听过这句话之后,司徒浩然在瀑布之下刺剑刺了十年,这一剑已经蕴含了那十年刺剑的精髓,已经不是刺剑,而是递剑。
就像平时递东西一样,司徒浩然只是随手将这柄剑递出去,可即使有风雷在前,魔躯在后,魔风也接不住这一剑,打出这一拳的魔风已经看到了结果,自己重伤,司徒浩然可能会岔气,然后恢复过来再临巅峰,自己的所有招式在这一剑面前,都显得无力,可即使如此,也要攻出这一拳,即使是死!
魔风没有攻出这一拳,司徒浩然也没有递出这一剑,因为他们之间已经多了一把刀,一把破烂却气势磅礴的一把刀。
曾经有个杀神出江湖,他与佳人踏遍红尘,他接连破天人天仙天神天神三个境界,他与所谓圣者,只剩下一线之隔。
为了上天宫,为了破天问公道,他曾养刀十多年,在这十多年不出鞘的刀鞘之中有一股愤懑之气,也有一股杀戮之气。
在他手中的刀有灵气,刀不出则痒,则闷,刀出则有气贯长虹,刀气浩然三千里,在二人之间多出来的这把刀,刀气浩荡,隔开了两人。
刀气锐利,攻向天际,天际隐约被刀气击出了一个洞,那洞口之中,似乎是一片混沌,似乎又是一道门,天门之中,有无数气劲交融,爆炸开来,空中传来一声轰鸣。
手持长刀划过司徒浩然和魔风之间,老酒鬼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着,被分开的二人以及台下的十余人,观战的魔教中人,全部看向这一人,这一刀,他们眼神之中有惊诧,有敬畏,有疑惑。
在气势攀升到最顶峰的时候,老酒鬼长啸一声,身后露出那一相之上的绝世面容已难遮掩,看见那面容的慕容风双眼通红,高呼一声:“雪儿!”
在某个念头通达的瞬间,老酒鬼想起了慕容雪的身份,想起了自己与魔教之中的渊源,想起了曾经的喜怒哀乐。
当他看到了二人相撞的这一瞬间,不知为何,他拔出了他的刀,想要阻止这一场对决,那把即使是小酒鬼危难的时候也没有拔出的刀,李公义天仙境界圆满入武圣时候也没有想要比试拔出的刀,终于出鞘,在出鞘的那一瞬间,十年所养的刀气如龙,冲向天际,龙啸长空。
在那些个破了天境之人的感应之中,这天地间多了一道极为亮眼的光点,此为圣者,老酒鬼大笑,笑的酸楚而苍凉。
在老酒鬼方圆千里之内,所有元气都消失了一瞬,被刀气戳穿的长空如同多了一道旋涡一般,那些天地元气都涌入其中,其余的便是聚到了老酒鬼附近,如同臣子朝圣,那些江湖人的兵器开始不断抖动着,刀鞘剑鞘内不断有金属撞击声传来。
老酒鬼闭眼收刀,那些个刀鞘剑鞘之中的刀剑皆自主出鞘半寸,发出整齐一致的声音,天地之间此刻共鸣,老酒鬼紧闭的双眼之中有泪,泪有名,名相思。
……
在刀气如龙的那个瞬间,后周之中的某个私塾里面的先生正在备课,他心有所感,说了一句:“不舍养刀不得入圣,不怀刀气难入天门,所谓取舍,原本是想着让你成为一把钥匙的,可钥匙终究没有适合使用的人,此举,善耶?恶耶?”先生摇头,他站起身来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感叹万分。
“所谓善攻者,可动于九天之上,人间战天,如同两国交战,御敌之责,便在你王奇一身了。”
先生左手放在背后,右手在空中虚点,如同在以天为棋盘,落子博弈。
先生是天下间最有名的先生,是最精通琴棋书画的人,是以文入天道以儒道最高境界为圣者的唯一一人,先生唤作鬼谷子,是鬼士李公羊与世长辞之后的,人间第一文才。
“可惜,你前半生的视野都落在了朝堂之上,又因为私情拒绝了入圣,天下儒圣仅我一人,好生寂寥哪。”鬼谷子的眼神尽显沧桑,与人斗,其乐无穷,奈何君早逝,那我只能勉强与天斗了,幸好,其乐亦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