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有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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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乎祖制,按部就班,听从规训,就是“玳山王”。

不从祖制,顺利完成军改,练出一支强悍的武卒,就是“岱王”。

此山代为天下山,此王代为天下王。

路怎选,有什结果,一目了然。

当今景帝实在温润,就连画饼也画得波澜不惊。

但这个饼……

实在是又大又圆。

从“玳山王”到“岱王”,当然不仅仅是名爵的差距。

放在其它国家,可能差别不是很大。因为修行到了绝巅境界,外力所能给予的支持,几乎已经不存在。

在景国这样的国家则不然。

到了绝巅境界,景国国势仍能给予支持。坐拥人族曆史最悠久的宗门,把握最古老和最前沿的修行路径,拥有最丰富的修行知识。到了绝巅之后要怎走,景国仍能给予助益。

从两字王到一字王,跨越的是陈规固见。

而这般王爵的权势……可以说隻在一人之下!

曾经晋王孙是多闲散的男子,有名的富贵闲人。

一转眼就要被推到帝国顶层来,真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念之间,牵係千万人的命运。

姬景禄想了想:“‘岱’这个字太重了,仆以为当今天下,隻有薑望的‘定海镇’,当得起今之不周。”

一字王他能坦然受之,但天子或许随口而出的这个字,却需要斟酌。

在登顶绝巅之前,他就已经败在薑望的剑下,败得非常干脆。

薑望洞真无敌,以力证道,其赫辉煌,是他亲见。

后来万界归真、诸相证我,已是不可企及的高度。

现在又接续人皇之伟业,顶着诸方巨大的压力,在天下之台,更改洪流的方向!

薑望以【定海镇】立长河接天海,竟成今日之天柱。

论德论名论修行,他实在不好意思在这样的人物麵前,说自己“代为天下山”。

一山还有一山高,此山实在未绝顶。

皇帝看着书桌上的观河台情景,大概也有些意外姬景禄会提及薑望,麵无表情,嘴道:“不周山在论外。”

姬景禄咧嘴一笑:“那可以!”

皇帝看他一眼,有些讶于这位玳山王的活泼:“你好像对薑望很亲近?”

“我们之间的交情,目前仅止于欣赏。”姬景禄坦然道:“我隻是觉得,南天师先前拿出来的水族处置方略,确实不太妥当。

且不说水族过往的贡献,隻论局势一一若真将水族都圈杀,则诸天万界,再无一族能够信任我们,都隻能与我们不死不休。这将加剧我们在神霄战争遇到的抵抗。”

要不怎说,公道自在人心呢?

从中古到现在,水族究竟付出了多少,又被怎样对待。大家都有眼睛看,都有耳朵听,都在亲身经曆,都知道真相。

神池天王被镇杀,长河龙君常年闭门,水族连统一的政令都没有,分散在各国各地。说背叛人族,实在是不太现实。

但南天师已经站在观河台,一言一行都代表景国对外的决议,那他们这些景人,就什都不能再说。

无论心中是否同意。

在这点上,李一确实是个异类。

能言“公道”于口,甚而宣之于剑的薑望,更是异类中的异类。

皇帝不置可否,隻道:“斗厄是天下第一军,将士们心高气傲。一朝损兵折将,从八甲撤旗,多少军心难定。你须得好生抚慰。”

他决定把话说得更明白些:“你若能练成武卒,则斗厄未嚐不能归来,八甲未嚐不能是九甲。”

“这一一”姬景禄心下当然是备受鼓舞,但也有些迟疑:“诸脉能够允许?”

八甲若能变成九甲,帝室握其三,这无疑是皇权的进一步扩张。在军中将明确地高出三脉一头,是军机处枢密使扩额后的又一步关键,从军议权拓展到了具体的军权一一从这个角度来看,斗厄退出八甲,反倒是好事?

毕竟以斗厄如今的实力,是当不起八甲的名号的。

八甲之名,可不仅是名。需要承担与位格相匹配的责任,上它该去的战场。

如今损兵折将的斗厄军,去任何一处匹配八甲层次的战场,都隻有送死的份。

但斗厄军的辉煌曆史在这,荣名在这,一旦实力跟上了,也有足够的理由归来。

届时八甲变九甲,好像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皇帝道:“朕握太阿,不去削夺诸脉,隻为帝国加甲,有何不可?前提是你手下的这支军队是真有实力,能叫人没有闲话可说一一朕期待天下第一军归来。”

中央大殿那一场博弈,道脉的态度过于激烈。皇帝不得不提前展现自己对朝局的掌控力,以应对道脉的指责。底牌既然都掀开了,一定要趁机做点什,才不算吃亏。

景国要练武卒,当然不能是随便一支武夫组成的军队,而是要比肩甚至超过魏武卒,才算练成!

但这谈何容易?

魏玄彻毅然奋武,朝野上下反对者众,都被他镇平。

以魏帝小舅子章守廉为首的安邑四恶,其实就是魏帝的髒刀,针对那些反对的声音,无所不用其极。等到武卒练成了,再“大义除害”,收尽人心。

即便如此,也一直等到王骜轰开武道,吴询率军在幽冥横行,才真正叫国家上下都认可当初兴武的决定。

景国资源远胜于魏国,国内掣肘也远胜于魏国。

皇帝甚至都不能出麵说武卒的事情,隻让姬景禄打头阵。不是天子没有承担,而是道脉根深蒂固,隻能徐徐图之。

“臣履于帅之遗志,不使斗厄失名,今举大旗,唯奋死而已!”姬景禄当场表决心。

“无须你奋死,练个兵而已,尽力就行。”皇帝拍了拍姬景禄的肩膀,又似无意地道:“于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陛下说的是于羡鱼吗?”姬景禄问。

于阙和他的发妻,隻育有一女,今年十五,名叫于羡鱼。珍视非常,从来都捧在掌心。一向天真烂漫,是天京城有名的娇憨贵女。

但于阙嘛,风流成性,不知养了多少外室,生了多少私生子女,恐怕他自己都记不太清。其中不少子女,年纪都比于羡鱼大。

于阙这人也奇怪,一边风流,一边专情。那些个外室和私生子女,他是一个都不带回府中,多次表示,“此生妻一人,不複娶”。

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是好些个于阙的私生子女,不知被谁串联,跑到天京城来,要分家产。

于阙活着的时候,随便手指缝漏一些,都够他们一生无忧。

但手指缝漏的那些,哪有分家来得多?

他们也想手指缝漏一点给别人呢!

说到底这些都是于家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

于家的敌人恨不得于家乱,于家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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