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光似箭,回首望时已百年二十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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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
李治一觉醒来,便觉得全身困软无力,睁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殿顶,才徐声唤道:“媚娘……”
一旁正守着他打盹儿的清和闻声立刻跳将起来,跑到榻前看了一眼,便转头向外唤:“去请娘娘!去请娘娘!”
不多时,媚娘便急匆匆到来,上前握了他的手,坐在榻边,含笑俯下腰,伸手轻轻捋了捋他的头发:“治郎可还好?”
“还好……比前些日子好了些……”
李治微微一笑,有些发青的眼窝下面,带着一点淡淡的倦意。媚娘看得心痛,却也始终不能说什么,只是再度一笑道:“那便好……昨儿个弘儿还问着媚娘,能不能再来看看父皇了呢!”
李治闻言,如墨般的双瞳却只盯着媚娘好一会儿,才有些内疚地轻轻拍一拍她的手背:“这些日子,真的难为你了。”
媚娘垂眸,却摇头不语,只缓缓躺下去,就在他的身边,和衣而卧,任凭他的手背,徐徐地摩挲着自己的面颊。
“……还是让他再多磨一磨罢!”
李治终究还是开了口,缓缓地开了口:“这些年,他跟着我,一贯懒得成性了,也懒得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这大唐太子。是该让他记起这件事的时候了。”
媚娘眼圈儿一红,却半晌才笑道:“治郎,他还小呢。乳牙未易的小东西,怎么就该记起自己的责任了呢?”
李治笑着摇一摇头,看着殿顶,好一会儿才轻道:“原本是也不想啊……可眼下,这样的情况,便是我的身子大好了。要安顿朝局,也需要有个人帮着手。除了他,还有谁更适合,更不会有自己的私心与目标呢?”
媚娘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耳朵俯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些弱,却终究沉稳十足的心跳。
慢慢地,心也便安定了下来。多日来积攒下的疲倦,瞬间都涌了上来。
“治郎……”
喃喃如梦呓一般,她念着他的名儿。
“想睡,便睡罢……我陪你。”
李治含笑,伸手将她的脸,吃力地往自己的肩前,更挪了一挪,然后突然自己觉得也可笑起来——
曾经的曾经,他是多么痛恨这种无力感。可现在……以后……只怕他都要习惯这种无力感了。
还好,一切尚且来得及。
他轻轻地告诉自己。
还来得及。
媚娘嗯了一声,便放心地睡着了,细微柔软的呼息,徐徐地,慢慢地,变得沉稳而安定。李治感受着这般的安定,心中却不由得微微一酸——
若有朝一日,她不能再像这般,倚靠着自己……
至那时……她还怎么这般沉息安睡?
是夜。
李治再一次醒来。
这一次媚娘却不在身边。空荡荡的,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试了试,他勉力坐起,却惊得一侧趴在小榻上,和衣而卧,以备侍着的清和跳起来,急忙上前扶着他:“主上!主上怎么能起……”
“无妨。”
摇一摇手,李治沉沉地喘了两口气,闭着眼,任由一时用力过猛,而造成的脱力感从身上流泻去后,才睁开双眼,看了眼前殿:“媚娘……”
“娘娘还在前殿……主上可要请了娘娘……”
“不必,朕……只去看一眼便好。”
李治再闭一闭眼,歇一歇,轻声道。
清和看着李治那灰败的脸色,张口欲言,却犹豫一下,终究叹息着给他披了衣裳,扶着他,徐徐走向前殿。
李治在殿下垂缦的阴影里,停住了脚,抬头,看着高坐在凤座之上,披着件素常衣衫,发髻随意而挽,目光平静地批阅着折疏的媚娘。
恍惚之间,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坐在藏书阁里,陪着他一道看经议册的武姐姐。痴痴地,痴痴地看着这般模样的媚娘,许久许久,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忍下一口欲吐出口来的气息,挥挥手,示意清和扶自己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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