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空,弘治暗争一八零(2/2)
“不是不信,老夫只是好奇,到底这李猫是得了何等好东西,竟能让坐拥天下,守着立政殿先皇后娘娘半生所得的皇后动心,竟可让她安护于他。”长孙无忌一句淡淡的言语,已让诸臣沉默。
他们一味地厌恶这武媚娘,却忘记了一件事:这个女人,可是大唐皇后。更是那个坐拥天下的男人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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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别的自且不论,每月里李治特旨专赐与她的各样赏玩之物,已是为海内诸国国君都大为眼红了。何况那一年三十万的脂粉钱?
“也对啊……”一边儿同与萧嗣业为今日座上客,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什么话的任雅相有些局促地一笑,开了口道:“下官长年居于塞外,可也对陛下宠爱皇后娘娘之事,多有所闻。只怕便是这位娘娘开口要了国库钥匙,陛下也会允了的。这李猫儿到底是得了何等宝贝,竟然能让皇后入了眼,还力保他一个显是被陛下所弃的无依寒门……下官实在好奇。”
这话一出口,萧嗣业立时转身瞪他,直瞪得他莫名其妙,这才转头过来看着长孙无忌,张口,却发现自己竟无话可说。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是啊……雅相所言,甚是有理。这李猫已然落到这等地步,显是为主上所弃,断不能再回长安。于皇后而言已是弃子。撇关系还撇不清呢,怎么就能这般护着他了?”
又顿了一顿,他再冷笑道:“或者,是为了念及当年封后时的一点情分?”
萧嗣业等人正愁无话可说呢,听得长孙无忌这一言,立时来了精神,纷纷点头大赞长孙无忌。
一边儿韦待价便头一个哈哈笑了一声,放下手中茶碗道:“若是为了这个,那倒便罢了。综前断今,只怕这一事上,武皇后厌他还厌不及呢!”
众人一齐看向他,萧嗣业眯着眼,想说什么,却碍着他韦氏之名不敢开口。
倒是任雅相好奇地问:“韦大人这是何意?”
“你想啊,武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那般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只怕咱们这满朝文武之中,能让她瞧上眼的,也只有元舅公与英国公二位了。
所以当年为了能顺利易后,这位皇后娘娘可是没少在二位身上下功夫。
虽说因二位碍于主上,加之废后王氏的确为人不堪大用,又有先帝遗诏在手,不得不让她登了后位,可她到底也是知道二位根本没有摆出一个明确姿态支撑于她的。
自己这皇后来得这般不容易的,如今怎么就会让这等人来坏了自己名声,再给满朝文武一个反对她继续为后的机会?
若是别个女子便罢了,若是这武后为事如此糊涂……
别人不提,只怕萧大人自己头一个便信不得罢?不然能让当年淑妃娘娘功亏一篑的人物,如今竟会变成这般蠢笨?”
韦待价一番言语,却是合情合理,更让萧嗣业无言以答。
长孙无忌冷眼看着情势,却也不多言语。
韦待价这一番话,却说得许多人也觉得颇有几分在理。更有些官员直言道:“韦大人这般一说,末员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头了。
别的自且不提,这武后最爱自立仁义的。这样的事情,的确不似她素来做风。”
“不过那也不好说啊……毕竟现在已是皇后,太子又已安立,她一切在握,又在乎这些做什么?”
有人说好,自然便会有人说不好,这千年以来的人性,却总是如此。
而有人说不好了,自然便会有别人为了反对而再说句势若中立,实则卖弄聪明的中庸之语:
“不过也不好说啊……毕竟现在她最紧要的,不是想这些事,而是防着陛下再改了心意,重开后宫,广纳嫔妃。所以于她而言,这事到底是不是她所为还不一定呢。”
……
半晌之后。
整个中书省议事厅里,便只剩下长孙无忌与韦待价二人。
好一会儿,长孙无忌才悠悠道:“你已探了底细了,如何?”
韦待价笑了笑,肃容拱手道:“元舅公明查,待价佩服。但是此番乃奉主上之令,容待价失礼不答。不过……”
他又笑一笑,乃道:“以元舅公之能,便是待价不答,想来也早已了然于心。”
长孙无忌点头,好一会儿才轻道:“此事事关阿史那贺鲁部逆案,不得小视。老夫理当帮你这一把。”
顿了顿,他又道:“如此看来,任雅相虽持中立,却非会里通外奸那一人。至于萧嗣业……”
韦待价点点头接了话道:“他虽对皇后娘娘满心怨恨,却也不是真的便要为此叛我大唐。所以固然此番之事与他大有干系,只怕却还是被利用的居多。”
长孙无忌闭目,好一会儿才道:“看来,懋功挑了你回来查探此事,却是挑对了人。”
韦待价谦言两句,便又正色道:“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需得元舅公相助了——
毕竟此事事涉军中,若一唯指凭着主上与皇后二位圣人出手,只怕却会引得天下震动,民心不安。”
长孙无忌连连称是,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才低道:“你去城西居德坊,金光门那儿,找一个叫顾老头的人,他自会给你需要的一切。”
韦待价闻言声声谢过之后,便自离开。
他前脚离开,后脚魏神通便出现在了长孙无忌面前,看看韦待价的背影,低道:“主公,如今看来,只怕这韦待价早已倒向皇后了。”
“他不是倒向皇后,而是从一开始,他忠于的,便是只有主上而已。所以,于主上而言谁很重要,他便会也一样重视。”
长孙无忌慢慢地说了这么一句,便疲惫地起身,看着殿外阴沉沉的天色,轻道:“要下雨了。却不知这一场仲春之雨,到底是主丰年,还是主歉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