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空,弘治暗争一七五(2/2)
地入宫去,她也不能不见的。所以只待他日女儿得了宠幸,也入宫去之后,母女自会再相见。不过……敏之那孩子,母亲还是别再见的好!顺儿走了!”
接着,转身,又想了一想,从怀里又掏出一枚金元宝,转身过来,再压在那张房契上,低声道:“以防万一,母亲还是多拿一枚的好。”
这一次,她转身,再不回头——尽管杨氏突然跟发了疯一般扑出囚笼,抓着她衣摆,苦苦地求着她不能走,但她到底年青,到底还有渴望,所以竟奋力一挣,摆脱了那已然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自行离开了。
夜,一片静寂,整个囚笼里,只听得见那一阵阵的哀嚎痛哭之声。
天色将白。
杨氏瘫在囚笼之外,呆呆地看着天空泛起紫光。
一阵开门声传了过来,她转过头去看,却不意外地见到了捧着一只摆了酒壶与酒盅的银盘入内的德安。
眨眨眼,她呆呆地问:“你捧着的,可是我女儿的东西?”
“主上有旨,赐酒一壶,立着荣国夫人即时便去崇圣宫,为先帝过世之韦昭容奉礼。”德安朗道。
杨氏勾起唇角,目光渐渐从茫然变得清醒,复又变得狰狞:“他连老身也不放过……他连老身也不放过……”
全身簌簌地发着抖,她直若全身筛糠一般地尖叫起来:“好一个大唐皇帝!好一个仁慈君主!他连老身这般一个年迈老妇也不肯放过!”
“老妇?是老物罢?”德安冷笑一声:“或者说,非得您的亲外孙来接,您才肯离开?也可……那咱家现在便着人去接了贺兰公子来,请了八抬大轿来……”
杨氏全身一僵:“住口!住口!”
“你走,还是不走,咱家都不关心。只要你喝下这杯酒,便万事罢休。”德安冷笑一声,倒了满满一杯酒,放在她面前。
……
东方已然大白。
李治站在高高的城门楼上,依旧是一身黑衣黑裳,看着那辆粼粼向北的破旧马车,低声道:“如何?”
“主上安心,那两个已然送出去了。”德安低道。
李治点头,转身离开,再也不看那马车一眼,甩袖负手,大步走下台阶,同时轻声下达最后一个指令:“将鸽子放出去罢!”
“是!”
……
片刻之后。
马车里。
被颠簸得终于醒来的杨氏母女二人,很是茫然了一阵,接着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两个人惊恐地抱头大哭。
哭了好一阵,武顺才仓皇道:“母亲……这到底……这真是……为什么我一出门,就被人迷昏?他为什么母亲会在这里?”
“有人在酒里下了迷药,又叫人在门外用迷药掳了你走……
把我们送上马车……
这是想让我们死,但不是死在长安啊……
所以不是媚娘……
是他……
是他……
是他!是那个男人!”
杨氏哆嗦着嘴唇,好一阵才轻道:“娘知道的,娘听说过那韦昭容的!她早就死了……当年就是被那个男人因为怨恨她害了文德皇后,所以在先帝走时,送了她去崇圣宫!
那崇圣宫就是冷宫一般!里面无衣无食,只有饿死在崇圣宫里的孤魂野鬼!外面却有重兵把守,不许里面的宫妃宫嫔出门半步!
他想杀了我们,可是又害怕媚娘知道,所以才会把我们像韦昭容一样处理。先送去崇圣宫活活饿死,然后再偷偷被埋进野狐落里……”
“陛下?怎么……怎么可能……”武顺瞪大了眼,脸色苍白:“他若有心杀我们,为何这般费事?又为何留下敏之与敏月……”
“因为他怕媚娘!他怕媚娘怀疑他!所以他这样费心,又留下敏之敏月在京中……
你想想看,他给我们爱州地界内的房契田产,却把咱们母女往北送……
他这就是想让我们母女活活饿死在崇圣宫啊!
不成,不成!我们得活!我们得告诉媚娘!告诉媚娘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恶毒人!我们要活!”
杨氏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
武顺颤抖着:“可是我们……我们怎么活?怎么告诉她……”
“……敏月……敏月!你告诉敏月!你写封信!告诉敏月!那孩子现在还小,那个男人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所以孩子入宫,他不会不让她去见自己的姨娘的……她会去告诉媚娘的!媚娘她会信的!你写信!现在写!要快!要快!”杨氏尖叫着抓住了武顺。
……
一个时辰之后。
长安北门外,三十里的官道上。
魏神通看着那粼粼而来的破旧马车,微一打个手势,身后数十黑衣人,便都拉上了蒙面面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