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空,弘治暗争一二六(2/2)

“……简卷未毁,除了朕与你之外,其他人一概不必知晓。包括你们娘娘,还有阿罗本人……

明白么?”

明和长吐口气,深行一礼: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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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是。”

……

李治看着明和徐徐离开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闭目半晌之后,唇角扯起一丝若无其事的笑意,宣旨前往太子宫中。

德安看到李治虽有些无奈,但是表情却是愉悦的,便猜着是不是媚娘又抛出了什么难题与李治,自不在意。

驾入东宫,李治先将若飞鸟投林般扑出来的李弘一把抱在怀里,举在空中连亲几口,然后才笑着把他抱入正殿,一边儿问儿子近日所学如何,一边儿含笑应对周围诸侍问礼之声。

李弘倒也是个实诚孩子,见父皇有问,便一五一十地将这几日所学扳着小指头尽数告知。

听得李弘颇有进益,李治心中固然欢喜,可到底还是特意问了几样功课,见李弘对答如流,条理分明且颇有见地,这才算做罢。

父子二人就这般一路问一路答,走入正殿之后,李治才放下李弘,然后点头,允他去满殿下跑着,翻扒那些这几日里被他随处写,随处丢得到处都是的功课来,与自己面前献一献宝。<>

李治骄傲地看着儿子撒欢小马儿似地满殿来回乱跑,身后虚长他几岁的小侍监也好,自己也好,一群孩子的小手只管抓了一把又一把的纸卷简帛往自己面前的案几上堆,笑得更加温柔。

但也只片刻,很快地,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呆滞起来。

半晌,他看着正与两个小侍监窝在殿下一角,争执讨论着到底要不要将太公批注往他面前抱的李弘,突然轻传德安:

“请师傅进来罢!弘儿这些日子借病懒着不练剑,朕看他又有些病娇气在身上了。”

德安闻言,看看全未意识到自己很快便要大“难”临头的李弘,忍不住含笑称是——他却未曾觉察,李治说这些话儿的时候,目光沉沉,如聚满了乌云。

午后,终究还是下起了瓢泼大雨。

长生殿中,李治呆呆地看着殿下珠帘般的雨幕,一时怔然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在一旁含笑做衣的媚娘见他如此,忍不住关切道:

“治郎怎么了?可是染了寒雨气?那边儿凉,你往这里坐一些罢!”

一壁说,她一壁往里让一让,拍一拍身边的软垫。

李治如梦初醒地“嗯”了一声,转头对她一笑,往她身边坐过去,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无妨……”

他停了一停,才突然将媚娘整个揽入怀中,紧紧抱着,低喃道:

“我只是想着今日午后教训弘儿的事来着……

那小家伙,学文习法倒还都肯上心,偏偏就是死活不肯修武……前些日子借着病由,几日不召师傅入宫练剑法,结果今日我一考他,便生疏许多,竟连三两招都接不下了。“

媚娘闻言,忍不住嗔他一眼,重拾被他一揽之下险些挤掉的针线在手,一边埋头苦制,一边埋怨他:

“你有这等闲心为难弘儿,闹着那孩子玩儿,倒不若去好好看看孝儿。那孩子前些日子病了好些时候,连我都去过几次了,你这当父皇的倒是好,每日里只知送些汤药补品过去……

难道竟不知于他而言,你这耶耶一句问,便胜过无数神仙方么?”

李治垂首沉默,半晌才复扬首而笑:

“这孩子……我是注定今生要亏欠于他了。唉……罢了,呆会儿雨小些,我便去看一看。只是……再如何弥补,之前欠他的,也注定只得来世再还他了。<>”

媚娘闻言,又嗔他一眼:

“今生尚且长久着呢!你就想赖到来世去?不成!依媚娘之见,治郎还是莫想着懒掉逃了的好,别积欠得太多,到最后三生三世都还不得那孩子了。”

李治又侧首,看她半晌,才伸手握住她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不错,我欠别人的已太多了,注定下一世……

不,下三世都还不完了。那……我现在最紧要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便是努力不要再负你如许情深了。

毕竟欠别人的,我尚且可以花上三生三世,又或者五生五世……总之只要肯,那有一世总可以还得完。

可负了你的……

只怕永生永世,永堕轮回,我都是难以还得清了。”

他看着她,脉脉含情,目光如海:

“所以媚娘,你叫我负谁,都好。只是别叫我负了你……

不仅是因我不愿,也是因我不能……不能负了你啊!”

他的目光,一发坚定,明亮,叫媚娘心中一颤,心中针线,齐齐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