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王箫恨已逝,今朝凤凰情正浓二(2/2)

但有主令,则必死而成之方为可。

师傅,如今先帝诸令未达,师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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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师傅就只顾着一己私仇已了,便要离世而去了么?”

王德叹息:

“她们一死,那么先帝所令之事,也就是成了。”

“是么?难道师傅就认定了,元舅公不会再寻第二个王氏入宫,以求立后?

难道师傅就认定了,自娘娘立后之后,便再不会有人敢言废后?

难道师傅就认定了……主上一旦立娘娘为后,便帝位稳固如山?”

瑞安一句句的问话,竟叫王德无言以对,最终,他沉默了。

良久,瑞安才立在他身前,轻轻道:

“师傅,您不能走,至少在主上与娘娘根基牢稳,代王殿下未立储位,韩王没有被清除之前,您不能走……

为了主上,为了娘娘……您不能走啊!”

一声声的轻语,终究打破了王德沉寂如波的眼光,瞬间,他老泪纵横地看着苍苍天空,无语哽咽:

先帝,您愿意让王德再多留些时日,照顾着您与皇后娘娘仅留下的这一根独苗……

看护着这小小稚奴安安稳稳地坐好了这大唐江山么?

能么?

无人可应,唯他自己。

是夜。

麟游,万年宫。

大宝殿,前殿。

终于就仲秋之夜事,与诸臣调商已毕的李治,疲惫地伸了伸腰,然后揉了揉额头:

这些日子也着实是用得紧了些,腰酸背痛颈痛额痛……几乎无一不痛。还是得好好调养一番才好。否则只怕媚娘又要担心。

一边儿的德安见状,紧忙着人奉上参茶来解一解乏,接过喝了两口,李治又想到一件事,便停下道:

“媚娘那儿的枸杞子,可还吃着罢?”

“主上安心,日日里都叫人送着。只是娘娘近来听得孙老神仙说这东西好归好,可到底也是大补的东西,已然减了着量,怕伤着胎气。”

李治点点头,合起茶碗,轻轻放下,这才道:

“如何,清和已回了宫罢?”

“正如主上所料,师傅他……”

德安想起瑞安回报,不免黯然。

李治见他如此,心下也是叹然:

“你也不必太过难过。毕竟王德这些年来所求所愿,便是将皇后扳倒复仇之后,跟着父皇而去……

要他改了这样的心思,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是难。

但既然媚娘已教了瑞安拿朕来说话,他便必然知晓朕与媚娘已知他心,更有挽留之意。

若是如此他还不能安念,那便是大不妥……

他会想清楚的。别急。只是需要些时间而已。”

德安点头,黯然道:

“德安兄弟,还是要谢谢主上恩德,保下师傅。”

李治摇头:

“于你们而言,他是师傅,于朕而言,若是无他,只怕当年便是连朕的父皇也未曾得保……这样的话儿,以后却不必再言说了。”

德安再称是,又打起精神道:

“不过娘娘也果是人中龙凤,一早看出师傅心思,竟就安排着师傅去着事了。且还特特地吩咐了清和,叫他万不可给太子殿下机会。”

李治沉默,半晌才抬头,目光中微泛愧疚:

“忠儿……朕是欠他的。

不止是他,也是欠他母亲的。”

他微闭一闭眼,半晌才再睁开眼,轻道:

“当年意气用事,换得如此父子离心……是朕的不好。

只是朕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他的好。

而且……”

李治轻轻道:

“只怕日后,更加痛苦的事,也会接连不断地往他身上降临,只求他……能够挺下去,好好的挺下去。”

沉默了片刻,李治才又轻道:

“传朕旨意,着暗卫将当年刘宫侍身死真相诸证,一并也设法传入负责秘审王萧二人案的官员手中,好歹……”

李治顿了顿:

“好歹还他母亲一个清白名声。”

德安点头,轻声应是。

又过了一会儿,李治突然又道:

“英国公现在何处?”

“回主上,得了消息说宫中生变之后,英国公已然急速起程回朝了。”

李治点头,起身,负手,轻轻走到阶下,一步步地走到殿前,看着殿外明若银辉的月光,好一会儿才道: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日了……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日了。”

德安也忍不住感慨道:

“是啊……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日了。

想一想,竟已是十数载光阴匆匆了。”

李治垂眸一笑,目中隐隐似有泪意:

“是啊……十数载匆匆光阴,我与她,还有你们,都已是变了模样。

唯一不变的,却是这太极宫的一砖一瓦,一桥一树……

想一想,若是当年我没有插手大哥三哥四哥之争……

没有被父皇发现一直隐藏着的真面目……

会不会今日……

我与媚娘,会过着更加平和无争的日子呢?

更加像她要的,我也要的日子呢?”

“不可能的主上。”

德安平静地道:

“先帝之能,主上躲不过的。而当年那等局势,主上也是躲不过的。一切都不会有如果,只有必然。”

李治徐徐合目,半晌才道:

“是啊……只有必然……那么接下来,面对着我们的必然,又是什么呢?

面对着弘儿他们兄弟几人的必然,又是什么呢……

德安?”

李治轻轻一问,却叫德安无言以对。

只有明月银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