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凤袍,泪织金冠十五(2/2)
那又是谁,因何原因而如此为事呢?
难不成还是瑞安?”
媚娘断然摇头道:
“必然不会是他,之前皇后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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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中毒一事,已然叫他自知事危,不宜急进。又有我再三嘱咐,王德百般劝导,我又明令他,去借淑妃之手,整治一番皇后……
他再如何因文娘之事着急,也不会如此不分轻重的。”
素琴眨眼,好一会儿才轻道:
“那姐姐以为是谁?”
媚娘叹了口气,摇头,好一会儿才露出些复杂的神情:
“不知道……只是有一桩事可以肯定,这老婢平素行事如此,未必便只会伤着了咱们一处。兴许……
只是兴许,还有旁的什么人,动了手,替自己……”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避开了素琴若有所悟的目光,垂首道:
“替自己报仇呢?”
素琴闻得此言,倒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话锋转到了萧淑妃身上:
“不过姐姐也果然神算,怎么就知道,这萧氏一定会答应接下此事呢?”
媚娘淡淡一笑:
“因为她坚信,此事是我所为。”
素琴一怔,却立刻明白:
“她是以为,姐姐此番,是因着自己身怀有孕伴驾主上身边之机,借着回宫的瑞安之手行此事,意图将皇后一方一举整得人心溃败,趁机取而代之……
而姐姐要如此行事,必然难免疏漏,所以就需要一个宫中另外一方,绝对与皇后势不两立的人,来替姐姐做个局,让皇后白白吞下这杯苦酒。
所以姐姐便选了她,因为她是如今唯一一个能够与姐姐结盟,并且绝对不会帮着皇后的人么?
她竟是以为姐姐意图与她结盟?”
媚娘一笑:
“为什么不呢?”
“可她现在……”
“她现在,还是萧淑妃。皇后若一倒,那么怎么着地轮,都是轮到她来一登后位,而断然轮不到我。无论她之前做了什么,无论她在诸臣心中的印象是什么……这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规治,治郎若要越过她,直接提封我为后之事,那是绝对行不通的。”
“可是以往……”
“以往,是以往。四夫人之位何等尊贵,皇后之位何等重要,你知道,诸臣知道,天下百姓也知道。
以往治郎爱怜于我那般,民心于我尚算向顺,都尚且不能得新立一个宸妃于四夫人之上……何况如今。
素琴,我之所以能一步步走到现在,因为的,可依赖的,就是一个民心二字。若是连民心也失,那我便无能相争了。
所以眼下,她明白,我也清楚,我是不会也不能越过她为后的。
这一点,她知道治郎也清楚,所以她之前才会敢那般破釜沉舟,宁可让治郎对她彻底失望,也要保下自己的儿子。
于她而言,失去了治郎的心并不要紧,只要她的地位还在,她的儿子还在,她的母家与整个氏族一系还在……
那么她就永远比我这么一个出身平庸,又是曾侍于前朝先帝座下的女子,多上好几分的胜算。
无论我将来会有几个孩子,她都能够稳坐中宫。”
素琴沉默,然后叹息着点了点头:
“姐姐说得倒也是……虽则如今姐姐颇得民心,可到底也是氏族兴旺非一日之事,要想动了一动她们的位置,也是实在不易,且民风自晋以来,便是个个向望氏族高华之门……
一旦姐姐真与萧氏争起后位这么重要的位置,那么整个天下无论文臣武将,贩夫走卒,只怕头一个看的,在乎的,都是名,而非实。”
媚娘点头,淡淡一笑:
“所以我才说,此番萧氏之事,咱们也是稳操胜券。”
素琴也点头含笑道:
“正是……若是她不信姐姐,不肯与姐姐接下这份善缘,咱们接下来,却还不好办呢!”
媚娘含笑,垂下眼皮道:
“她会接的,因为萧玉音……她不过是个自以为聪慧的愚蠢毒妇罢了,比起皇后,她才是真正地差了好大一截。”
素琴点头称是。
……
同一时刻。
太极宫。
东宫之中。
李忠坐在廊下,一手拎着只角壶,茫然地往口中灌了一口酒水,一边拧上盖子,一边看着天边明月。面前,还摆着一只银盘,上置两只酒杯。
不多时,一个小侍匆匆奔来,行了一礼,低声道:
“太子殿下,事情已然办妥了。”
“嗯……都清理干净了,是吗?”。
“是。”
“一定不要给她惹上任何麻烦。”
“殿下放心,小的都安排好了。”
李忠闭一闭眼,点头,接着将角壶递了与他,轻声道:
“办事得力,待会儿自己去领了赏赐便是。
……且先帮本宫将这壶盖儿拧开,刚刚还能打开的……”
小侍大喜,便直接替他打了开,好好儿将酒水斟在两只杯中。
李忠看了看他,难得露出一个笑容,点头道:
“办事辛苦了,这酒算起来也是西域进贡的佳酿,本宫今日心情不错,便准了你陪本宫同饮此杯。”
小侍受宠若惊,再三推辞,却惹得了李忠火起,竖眉问他喝是不喝。小侍无奈,便谢过李忠恩典,自奉而饮。
酒一落肚,小侍便露出一丝诧异表情,继而便是面色一白,捂着喉咙,惊惶万分地看着李忠,倒地挣扎不止,七窍之中,更流出乌黑血液来!
李忠只是坐在高处,淡淡地端着自己那一杯酒,看着在自己脚边挣扎不止,意欲抓了自己的脚,却始终动弹不得的小侍,轻道:
“知道你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你死,不过放心,你差事办得好,本宫也不会让你做个糊涂鬼的。毕竟就像那个女人说的一样,要把一件事办得妥帖无痕,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一切能够抹去的痕迹都抹去。你也一样……而且……”
李忠饶有兴趣地举起那只角壶,目光凄然地道:
“而且本宫也实在是想试一试,当年毒杀了本宫母亲的这只阴阳倒流鸳鸯壶,是不是真品……嗯,现在看来,实在是真的……只是……可怜了你到了最后,也没喝上这一口好酒……不过你放心,这一杯,本宫也会赐与你,送你上路,算是谢你替本宫安排着人手,好好报了那老婢的杀母之仇。”
轻轻地说完,李忠在面色发墨,早已失了最后一口气的小侍身边,轻轻地倒上了那杯无毒的酒。
目光,却是极度痛苦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