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凤袍,泪织金冠十四(2/2)

王皇后倒也不糊涂,虽然满心怒火,却也知道如此慌张必有要事,便睁眼轻问那跪在地上,已然吓得衣衫簌簌的小侍:

“何事惊慌?”

“娘……娘娘!咱们……咱们万春殿后面的池子里……池子里竟……竟飘着……飘着……”

眼见那小侍吓得面白唇青,竟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王皇后怒上心头,着左右掌嘴二十,以儆效尤之后,便自着旁边另外一个机灵小侍去看。

不多时,那小侍也回来了,也是一脸煞白之色,半晌才讷讷道:

“娘娘,这后园池子……”

“你也是想吃嘴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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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皇后看着他,立眉冷目,立时惊得那小侍也不敢结巴了,咽一咽口水,才轻道:

“后面……后园池子里,浮着个人……那……显不是活的了……”

王皇后闻言,登时全时血流逆行,险些没被气昏了过去,好半天才冷道:

“可认出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掉在那里了么?”

小侍摇头,却抖着唇半晌不敢言语。

王皇后见他们二人先后去看,都被惊得如此模样,心知不对,便强撑着身体,慢慢起身,由着左右披了衣裳,冷冷道:

“本宫真也是失了调教,竟教出你们这样的东西来。起驾!”

一时间,左右立时拥簇着往后园而去。

不多时王皇后便行至后园,也看到了那园池外围着的一群小侍,个个面无人色,心下更加生疑,于是也不待那为首的小侍上前来劝,更不待言,便直往前,去将那刚刚捞上来的尸首看个究竟。

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当真是叫她全身发寒,险些就厥死当场!

原来那竟是她的母亲柳氏在她入宫之时便送了与她一道入宫,负责看照着一应衣掌使用的老宫侍!

而更叫这王皇后浑身起毛的是,这老宫侍此刻竟然是披了一身她的正装凤袍,头顶还规规整整地戴了自己的皇后金冠,而那柄致这老侍于死地的匕首,正是从金冠之中,直没入了脑中!

那样的可怖死态,加上全身上下无数被匕首扎出来,几乎可透光的血洞,怎么看都叫人无法忽视那般深沉的恨意!

王皇后只看一眼,便觉得全身如坠冰窖,竟是半个字也不敢说出口来!只是尖叫一声,便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奔至前殿而去!

午后。

麟游行宫。

内殿之后,花园内。

媚娘扬着眉,与素琴一边分食着李治方将赐下的新葡萄,一边冷笑不止地点头听着明和的回。

听到说王皇后因为上午那一惊,竟再也不能起床,才点点头,看着素琴道:

“如何?我说得不错罢?”

素琴点头,也放手中剥净了的葡萄籽入口,仔细嚼了两嚼,吐了籽出来才冷笑:

“果然是纸捏的人物……就这么一点小事,便惊成了这样子。”

媚娘却摇头:

“若是别人,她也未必就惊,可那个老贱婢于她而言,是何等重要的人物?这些年来这老贱婢在宫中,暗中不知替她做了多少狠绝之事。

前至你姐姐,后至文娘嫣儿,再至前番中毒之事……哪一桩哪一件,都少不了这老贱婢。若非前番瑞安下毒,打了草惊了蛇,叫她微微露出些踪迹,我也还不知从哪儿下手的好。”

素琴又点头叹服道:

“还是姐姐下手决准,竟早料到此时若将这事闹大,皇后不但不敢再因中毒一事多闹些什么,而且萧淑妃也会更加得意,更加往狠里欺拿皇后。”

“她们两个向来都是此消彼长,从来就没有真心为对方倚助过,又怎么可能这般大好的机会不趁势踩上一脚?那可不是萧玉音的性子。

你且等着瞧,若我没料错,她怕是还要会下更重的手。”

媚娘冷笑,却叫素琴一怔:

“姐姐不打算跟进?”

“对付她们这样的女人,实在无须脏了我的手,看着她们自耗自伤,才是最大快事。何况有萧淑妃甘愿替咱们动一动手,清理一番后庭,又何须咱们费神?

只看她如何收拾皇后,你也解一解气。”

素琴却摇头道:

“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宁可自己来……我姐姐当初受了那般苦楚……现在每每想起,我都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便是后来姐姐你身上所生诸事……

又有哪一桩不是她们所赐?

武姐姐,若是你真心疼素琴,日后可一定要给机会,让素琴亲自去看着那两个贱人的下场!”

媚娘淡淡一笑,点头道:

“会的,你且放心,会的。”

素琴点了点头,却又想起一件事来,微忧地看着媚娘:

“不过说到这一桩事……

若是主上知道了……”

媚娘看着她,却轻声道:

“治郎知道了,也只会欢喜的。

素琴,或者这般说,你会觉得治郎凉薄,可你想一想他最疼爱的几个孩子,被王氏萧氏这般折磨,当年又是这样……

你觉得,他会觉得我下手太重么?

不会的。”

……

同一时刻。

万年宫大宝殿内。

李治一听着德安的回,说媚娘今夜因不舍素琴,又知她不便入万年宫,便留于麟游行宫一夜,面上便是老大的不欢喜,好一会儿才闷声道:

“明日里传朕的旨意,诸位外臣,劳苦功高,如今伴驾万年宫,却无得栖身之所,朕心难安。着赐工部旨意,准于将麟游行宫修改,为万年宫伴游官舍,论功论阶,赐与诸臣为安心休养之所。”

德安闻言,便是好想笑的表情,但终究看着李治黑着的脸,没胆儿笑,只是闷了闷声应下,然后轻道:

“那主上,今日宫中之事……”

“那些小事不必与朕说。”李治状极不耐,挥了挥手,扬眉轻道:

“不过是死了一个镇日里为非作歹,却总以为有主庇护便不会出事的恶婢,有什么了不得的?”

“可她死时穿着……”

“她不是负着皇后理治衣装之责的么?说不得这等老东西,也会自想去尝试一番,这凤袍金冠加身的滋味……朕没有治皇后一个轻忽国仪,有失国体之责,已是宽宥,这等事就不要再来烦朕了!”

李治一发不耐,皱眉寒声道,然后又问:

“媚娘说了,今夜断然不回?”

“嗯……”

李治便是闷了好一阵声,然后扬声道:

“去传朕旨意,今夜行驾麟游行宫,朕近日来治理政事,颇觉疲惫,需得好生沐浴一番!”

“……是……”

这句是,却带着再明显不过的笑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