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玉凤,终成涅盘十一(2/2)

“你……

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却是在叫文娘更痛苦?”

六儿摇了摇头,柔顺而坚定地道:

“文娘姐姐不这般做,六儿也是要下手的……

便是不为了徐姐姐,为了姐姐你,六儿也是要下手的……

六儿只恨,六儿天生就是愚笨些,否则,怎么也不会叫文娘姐姐脏了手。

更不会叫姐姐今日里,要为着文娘姐姐开脱了。”

媚娘摇头,轻轻叹息一声道:

“不,论起来,还是我的错……

我还是有私心……

我不想她活着,也不想让治郎知道,是我不叫她活着……

所以,明知文娘此举,一个不好便是性命之忧……

我也是纵着她……

不过六儿,你却可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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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安心,只要有我在一日……”

媚娘的目光,慢慢坚定起来:

“只要我还活着一日,文娘……

她便不会死,我也不会教她死。”

六儿点头,轻轻却又坚定地道:

“六儿信姐姐。

六儿为了姐姐,也是什么都肯做的!”

媚娘似是喜极,点了点头,然后想了一想,却又道:

“所以……

所以有件事,六儿,你却需得去安排……

趁着现在,去安排……

也许……

也许这样一安排,文娘的性命之忧可解……治郎的心头大患,也是可解了。”

六儿闻言,却面露喜色,急忙上前,凑了耳朵在媚娘身边去听她吩咐。

半个时辰之后。

太极宫。

静悄悄的万春殿。

王皇后已然是带着左右人等,一并去了太极殿里,是以平日里便滴水不漏的万春殿,此刻却是显得更加戒备森严——

原因无他,王皇后的性子,自然是不愿在自己离开本殿之时,却被他人钻了空子的。

是以周围的卫士们,却是更加审慎而认真地值备。连平日原本是半个时辰一次的巡逻,也是变成了每隔两刻钟便是一次。

也正因如此,六儿却是好生躲在万春殿中假山内的密道口里,好半天,不带动静的。

一双猫儿样的大眼,却只是左右扫着,警惕地看着周围,同时心中不由暗暗焦急——

这样下去,只怕今日之事便要不成功……

虽说有这密道在,便是事不成功,他脱身也是容易……

可这样的机会,他当真是不想错过。

不过不错过,归不错过,他到底也是跟着媚娘与徐惠这样的人物多年,却也明白万事切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于是也只是耐心地等着——

连那队有三个相识的影卫随道在巡逻的银衣卫经过的时候,他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与讯号,向他们求助——

媚娘说了,此事切切不可叫第三人知晓,无论是主上,还是瑞安,甚至是德安王公公……

都不能叫他们知晓,否则只怕便是要坏大事。

所以,他死也不会漏了密的。

……带着这般耐心与焦急凝和的心思,等了足足一刻钟,他终究还是寻到了一个机会,看到了一些漏洞,于是小心地移步出来,左右审视一番,巧妙地利用着那些在院子里不停地巡视着的卫士目光的死角,一步三转地慢慢靠近万春殿侧殿门,然后趁着一次卫士交头,相互归视的机会,他一个箭步,闪身进了万春殿侧殿。

虽说王皇后防得紧,可到底她却也是带着怜奴等人,一道出去了——便是那最近极得她宠爱的胡土,也是一并带了出去。

是以此刻万春殿中,竟只有几个打着瞌睡的小侍而已。

六儿小心地看着,仔细地下脚,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地慢慢转进了王皇后的寝殿之中。

一入得寝殿,六儿便惊觉殿内竟是有两名侍婢,正在打扫,于是紧忙隐身在柱后的纱缦之下。

好在那两名小侍婢,似也是受了些什么委屈似地,只是不停口儿地一边敷衍着打扫,一边儿抱怨着,竟是也不注意六儿那边。

六儿松了口气,这才左右看了看,慢慢地,小心地依旧利用着目光的死角,向着王皇后寝殿之中,凤榻榻头处的屏台处移去。

三步一停,两步一视,他总算是移到了屏风之后,也不及喘口气,便慢慢地伏下身子,照着屏风上隐约的影子看着那两个小侍婢,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小木盒子,小心地,慢慢地,把这小盒子从屏台下那一点儿小小的细缝里,谨慎地塞进凤榻榻头处,一个小小的,极为不被人注意的死角缝隙之中。

当东西填进那缝隙之后,六儿还觉得不心安,又不放心地往里用手指拼力送了一送。可谁曾想,便是这一送,竟然是叫他的手卡在了那小小的缝隙之中,一时之间竟是不得挣脱!

立时,六儿大惊,听到那离屏台越来越近的说话声,更是惊得浑身冒出一层白毛细汗,急得心跳欲死!

不假思索地,他立刻小心着要把手挣脱出来,没想到挣脱到一半之时,竟然因为一个用力过大,震得那屏台咣当一声作响,立时引得那两侍一声惊呼,便向着屏台后奔来!

六儿这下子,全身只觉如坠冰窖!竟是片刻间,动弹不得!

正在这等危急时刻,他突然只觉身边传来一阵风,接着,一只猫儿便从自己身后,惊呼狂叫着撺了出去!

“呀!这不是娘娘的心肝儿小白么?真是……原来是你这小东西在这儿吓咱们!”

见到那猫,其中一个小侍,便惊呼出声,言语中似多不满。另外一个也是立时应和,口里也是呼骂不停——

谁叫这死猫儿,平日里极得王皇后喜爱,却是再也不敢得罪它的呢!此刻既然它的靠山不在,又是打了怕留伤……那骂两句解一解气,总是可以的罢?

两个小侍这边儿骂着痛快,那边儿六儿却是好松了口气,这才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在此,于是小心地,伏在地上,一点一点地从屏台后的纱缦里,爬到了殿门边,然后瞅准机会,便从侧殿里窜了出去,直奔假山。

……遗憾的是,他也好,那两个从头至尾都未曾发现他存在的小侍也罢,都是一样地没有向殿顶上,瞅上一眼。

否则,他们一定会看到,有一个人影,正如一只壁虎般紧紧地贴合在殿顶的纱幔之后,目光,则是直直注视着一路小心地走出去的六儿,直到看着他安全地,不为任何人所察地进了假山之后再也不曾出现……

他那坚毅而沉着的目光,才微微露出一些些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