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白骨哀！【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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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空下，明灭不定的光穿过茂盛槐树的叶片洒落下来，落在那神像上，就让那神像多了几分阴暗的色彩。

林洛看了几眼那神像，转过头来，看见女尼眼中不加掩饰的期待色彩，就笑了笑，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问：“说起来，好像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尼就幽幽道：“如玉，阮如玉。”

“美人如玉，好名字。”

林洛微微颌首，又再度看向那尊三面怒目的金刚菩萨，“你想我去那三世菩萨面前拜一拜？”

“你若是愿意，自然是极好的。”

女尼阮如玉点点头，期盼的望着他。

林洛沉默片刻，然后笑着摇摇头，“可惜，我却是不信什么三世菩萨的。我也逗留许久，多谢你的款待，我要走了。”

女尼阮如玉就一下子站起身来，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梨花带雨，哀婉凄怨，“我只是想要你去拜一拜，就只是拜一拜。你不信我说的话？！”

林洛叹了口气，“我既然不愿意拜，你又何必强求？你说的故事，我自然是信的，但可惜，我心中清楚，你或许会是那个女孩，而我却决然不会是那个男孩的。所以又何须再拜？”

“你若不拜，你怎知道你不是他？”

女尼阮如玉继续道。

林洛就笑了起来，“因为我有过妻女，她们在这里，不会再在别的地方了。”

林洛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女尼阮如玉的神色就怔了一下，放开了林洛的衣袖，眼眸闪烁，神情骤然变得冷漠狰狞，“你既然不是他，那就给我去死吧！”

话音未落，天地变换，什么村落，什么寺庙，瞬间都消失不见，灰暗的天色压落下来，铺天盖地，化作漫天黑雾瞬间浓烈了整个空气。

呜呜呜！

有呼啸阴寒的风如刀般刮起，林洛神色淡淡，看着之前那个在他面前柔情似水，哀怨惹人怜惜的女尼阮如玉，刹那之间就变成了地狱修罗恶鬼，站在树荫如伞盖的大槐树上，双目猩红似血，冰冷如野兽般看着他。

林洛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变成了修罗恶鬼，没有半点意外，只是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我偶然相遇，你请我休息，我便听你说一段故事，然后各自离开，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好聚好散。”

“你又何必非要让我看到红粉骷髅，美人白骨。倒是可惜了那段故事。”

“哼。你既然不是我的宁郎，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女尼阮如玉，不，应该说是女鬼阮如玉，冷冷的看着林洛，“我在这里等了三百年，他本应该要回来的，但我等了那么久，却始终是等不到他。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明明不是我的宁郎，为什么又要来这里！”

“你们给了我希望，却又如此残忍的摧毁了它。我要杀了你们！”

阮如玉凄厉咆哮着，身形骤然变化，卷起猩红黑气，向着林洛扑杀而来。

林洛摇摇头，自言自语，“我一进入这村落，就知道情况不对，阴气太重，不像活地。见了你，闻到你身上的尸臭味道，我便知道你不是活人。”

“后来听你说了那个故事，我心中还颇为叹息，觉得你与以前看过的那些书上说的妖艳女鬼完全不一样，当真是让人怜惜动容。可惜，到头来，终究还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林洛数十年红尘闯荡，什么样的鬼魅人心没有见识过，即便踏入这村落后，就已经发现其中有鬼，眼前这美丽女尼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厉鬼，但他也只是坦然处之，从容不惊。

她请他喝茶，他边喝。她与他说故事，他便听。

他又不是年少轻狂，只知道盲目降妖伏魔的热血少年了。哪怕明知道这阮如玉是女鬼，但也只是不慌不忙，不惊不燥，只要阮如玉不害他，人又如何，鬼又如何，说到底也不过只是匆匆一过客罢了。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阮如玉就更加气怒，凄厉咆哮声中，鬼气森森，出手之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美丽惊艳，凄厉恐怖，黑气如爪，对着林洛当头落下。

林洛神色淡淡，不避不闪，手中捏印，动念之间，乌光呼啸而起，宛如黑色盔甲笼罩林洛全身，反手一按，无边伟力，如泰山压顶，澎湃血气如狼烟，打爆空气，阮如玉立刻惨叫一声，身躯都变得飘渺，闪烁之间，消失在黑雾之中。

林洛没有去追，只是捏着拳架，不丁不八的站在原地，看见黑雾如潮水一般，连绵冲刷而来，所过之处，土石立刻腐朽，化作灰烬粉末。

“女鬼，果然还是跟活人不一样啊。”

林洛感觉着黑雾冲刷在自己身上，所带来的阵阵阴寒冰凉，哪怕有天蛇宝体庇护，竟然还是让他觉得手脚有些冰冷，体内气血都仿佛要冻结了一般。

“传说中的鬼魅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倒是有些奇怪的地方。按理来说，没有了身体的束缚，鬼魅若是驾驭能量，应该却是得天独厚，比起活人要更方面许多。但对方催动的能量，虽然阴寒无比，颇为诡异，但似乎威力却是远远比不上我体内炼化的真气？”

眼前已经找不到阮如玉的身影，这女鬼也不知道藏在了黑雾中的哪一个地方，但林洛却没有慌张，处之泰然，细细感知了一下阮如玉的手段，若有所思。

“看来人体还是有着大秘的，哪怕我现在的修行不是走的开发身体潜能的路子，但开辟气脉时候，应该还是得到了身体本身的回馈。真气，真气。怪不得，看过的那些道藏佛经中，都将气脉中炼化出来的精气，称作真气了。”

“原来真的不是简单的能量可以形容的了。”

林洛心中恍然，有了许多的感悟，他这些年来，忙于人间俗事，虽然也没有放下修行，但人间终究已经是修行荒漠，哪怕他看过许许多多的道藏佛经，但纸上得来终觉浅，此番与这传说中的女鬼普一交手，数十年的积蓄，就立刻有了新的感悟升华。

哪怕并没能立刻让他的修行更进一步，但林洛已经有了几分理论联系实际的了然。

心中细细消化了忽然升起的些许感悟，林洛抬起头来，目光平静如水，看见周围黑气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分不清上下左右四方，不辨出路，“阮如玉。你杀不了我。不如罢手如何？”

“哼。我的确是小看了你。但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哈哈，你现在已经被我困在了百鬼索魂大阵中，就算一时半会儿杀不了你，但就算用磨的，我也要磨死你！你这个负心汉，我要你不得好死！”

林洛哑然，“负心汉？我可担当不起。百鬼索魂大阵吗？有点意思！”

说话之间，林洛伸手捏印，轻叱一声，“灵！”

些许灵光瞬间从林洛的结印中升起，刹那之间，林洛就感觉到了阮如玉口中的百鬼索魂大阵灵气脉络，“果然不愧是修行之界，若是换了地球，这灵字诀又哪里能够如此好用。”

施展了灵字诀，把握灵气流动，林洛终于知道地球为何已经成为了修行荒漠，原来两边世界空气中流动的能量是不一样的。

非要形容的话，这边的能量多了些许灵性，难怪许多书上都有提到过天地灵气的话语，当真是没有半点虚假。

别的不说，这灵字诀林洛以前在地球上施展的时候，最多也就是让他勉强可以操纵住数十米内的一些简单物质。

而在这方世界，林洛立刻就把握到了数百米范围内的一切能量流动方向，不止是物质，更多的却是空气中涌动的能量波动。

隐藏在黑雾中的阮如玉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惊怒之中，连忙施展手段，隐匿到更深处，吐出一口黑气，催动百鬼索魂大阵，卷起无边黑潮向着林洛绞杀而去。

“咦？！”

林洛施展灵字诀，本来已经把握到了百鬼索魂大阵的虚实，正要用自己这些年来积蓄下来的对阵法的一些了解，尝试破除掉百鬼索魂大阵，就感觉到百鬼索魂大阵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能量潮汐变化不定，难以把握。

他皱眉之间，正要思考破解，就看到那涌来的滚滚黑潮中，数十头狰狞恶鬼已经呼啸着扑杀了出来。

“魑魅魍魉。”

林洛目光冷冽下来，脚下一跺，整个人气势陡变，如山，如岳，如天，甩手一拳落下，轰隆声响，摩擦大气，拳出如山，镇压四极八荒，那些扑杀而来的狰狞恶鬼瞬间惨叫着破灭如烟。

“啊，我要你死！”

黑雾深处传来了阮如玉凄厉怨毒的尖叫，林洛一拳灭杀数十头狰狞恶鬼，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喜色，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黑潮，微微皱眉，“阴气反复，杀而不死？”

“哈哈，你终于明白了吗？百鬼索魂大阵或许算不了什么，但这里可是九阴绝地，黄泉古道，阴气不绝，鬼魅不死，你杀得了一次，难道还能杀得了十次百次吗？等到你气血枯竭，就是你死到临头时候！”

“九阴绝地，黄泉古道。”

林洛将这两个地名记在心头，微微颌首，隐约明白了这一路走来为何如此荒凉的缘故了。说起来，他之所以逗留下来，与这阮如玉纠缠，心中其实多少也是抱着从阮如玉口中探知到些许关于此方世界情况的心思。

可惜阮如玉太心急了，让他不得不提前说破，却是没能够从阮如玉口中知道太多关于此方世界的情况。

不过这些都只是小事罢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心思闪烁，智慧如海，很快就把握到了关键之处，并指如刀，在掌心一划，片刻之后，广目纹凝练而起，林洛低头观纹，如观天地，“找到你了。”

话音未落，林洛脚下已经动了，天蛇宝体凝练而起的乌光呼啸如铠甲，护住林洛周身，让他逆流而起，直接冲进黑潮之中，脚下如电，直接向着阮如玉的藏匿之处杀去。

他不明白什么九阴绝地，黄泉古道是什么意思，但心中了然，只要击杀了阮如玉，没有了操纵这百鬼索魂大阵之人，他有灵字诀在手，可以把握灵气流动，自然可以慢慢从容的破除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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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如玉听到林洛的说话，心中涌起过一抹不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林洛一拳轰开黑潮，如风似电一般向着她杀来，顿时惊骇变色，连忙喷出几口黑气，刹那之间，百鬼夜行，呼啸而起。

林洛神色淡淡，似乎早有预料，面对呼啸而起的百鬼，脚下一跺，反手之间，手掌宛如天地，轰然一握，群山降临虚影，凝练在林洛拳中，一拳落下，百鬼破灭，大地颤动，阮如玉惨叫一声，身躯破碎，变得透明，似乎随时都会消散天地，魂飞魄散。

一拳没能打死阮如玉，林洛脚下一点，踏步追击，再次握拳向着阮如玉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