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2/2)

未央叹了口气,却见马车忽然进了一条狭小的巷子里,过了一道小门,在一个窄小却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院子里停了下来。

白湛终于睁开了眼睛,惬意地嗅了嗅,空气里熟悉的香味让他陡然之间心旷神怡起来,“还是这儿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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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未央有些惊讶,看着周围的装饰,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就连自己都有些愕然了。

“这里......”白湛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意,“是我的天堂呢!”

而等到未央终于意识到了白湛所说的天堂是什么的时候,突然恨不得自捥双目了,白湛最喜欢的地方是哪里?女人窝,温柔乡,自然是长安的怡红院了。

不过等过了后悔劲儿,未央就像是刚进城的乡下小丫头一般,对于里边的一切都愈发的好奇了起来。倒是阿暮,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地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周遭的一切,却是紧紧地跟在未央的身后,生怕未央遭了什么不测。

怡红院的姑娘们似乎对白湛都特别的熟悉,一见白湛大驾光临,一窝蜂便围了上来,此时正值青天白日,又听了白湛的吩咐,因而并没有开门做生意,几百个女人却一个个打扮地浓妆艳抹,是比平日里开孔还要美艳三分,只是为了白湛能一堵其芳容。只不过看见白湛身后施施而来的未央以及未央身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傻小子时,众女皆是脸色一变。

“公子这一回怎么带了个小公子来?”不知道哪个大胆地终于问出了口,要知道,白湛从来不轻易同男子相处,更别说出个门还会带着男子过来了。

“是你们家公子魅力太大。”白湛说起谎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总是有人想要跟过来罢了,只可惜本公子一来没有龙阳之好,二来眼光也高,出了你们几位美人,还有谁能看在眼里的?”随便的几句话就将众女逗乐了,看向未央与阿暮的眼里也多了几分不屑。

“也罢,也罢,既然来了,那便是客。”白湛看着一张脸拉得老长的未央,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吩咐了身边的丫头寻了几间客房出来,自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未央被引致了一间不大倒也好精致的房间里,屋子里只剩下了三儿一个人,她一时好奇,不由得问道,“三儿姑娘,这间怡红院是你们家公子的吗?”

“你方才不也是瞧见了吗?”三儿只笑道,“我们家的姑娘对公子不是一个个唯命是从的,这怡红院,自然是公子一手创办的,只不过不是我们姑娘,其他人可都是不知道的呢!”

正如未央所预料的一般,怪不得沈疏身上有如此女人的气质,未央点了点头,只不过脑袋里忽然闪过了林浩然无比腹黑的一张脸,“可是如今你们家公子得罪了太子,太子就没有找你们的麻烦,为何怡红院还是如此红红火火?”

“太子?”三儿不禁掩嘴而笑,“这你就放心吧,太子自己对这怡红院都喜爱得不得了呢,更何况我们的姑娘是绝对不会背叛公子的!”

“这么多姑娘,你怎么知道会没有二心?”

说到这里,三儿却是脸色一变,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公子一直是再敏锐不过的一个人,我跟了公子许多年了,公子总能在别人背叛他之前先发制人,更何况这怡红院里都是公子最为亲近的人,有些事情说来话长,你日后就会明白了。”说完她也收拾好了,也不等未央问为什么便径自离开,独留下未央一个人呆呆地盘腿坐在床上,思考着方才三儿说的一番话。

不过未央想着来日方长,没想到哦看着心狠手辣的白湛还有这样的一面,他身上还有什么事自己不知道的,看来是真的有待发掘了!

而让未央期盼已久的长安的黑夜终于缓缓降临,怡红院终于热闹了起来,人声鼎沸,歌舞酒宴,未央趴在暗处的阁楼之上,只见淡紫色的灯光打在中央的舞台之上,幻化出迷乱的色彩,女子长袖善舞,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绝美的女子,惹得围观的众人是如痴如醉。

未央看了一会儿,想着这怡红院能在长安一枝独秀,果然是不同凡响,只不过这僻静的夜色,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黑纱覆面,未央的身影却在眨眼之间出现在了怡红院的楼顶上,脚步轻盈,微步折腰,那一抹婀娜的身姿只是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未央站在如墨的夜色里,看着已是一片废墟的童府,忽的生出了一丝悲哀的寒意,原本人来人往的此处已经是一片荒凉,周遭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只剩下了半塌的房子孤独地矗立着,伤痕累累。

未央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回荡着漫天的火光,还有无休无止的杀戮,她伸出了颤抖的手,摸在了焦灼的木头上,想着那个时候,童彤便是无助地站在这里,看着一家老小死在冷酷的刀剑之下,死在她的瞳孔里。

未央愈想便愈觉得悲凉,这时候却听见了一片嘈杂声隐隐传来。

“还没有找到吗?”林浩然低沉的声音传了来,“难道你们就是这点效率吗?”

“太子恕罪,属下定竭尽全力!”

“一群废物!”林浩然却是不耐烦地说道,“本王真是白养你们了,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妥当,一个个脑袋不想要了是吧!”

“太子恕罪,属下罪该万死!”林浩然此话一出,众人只觉得背后一凉,一个个只觉得死亡的气息正步步逼近,忙不迭跪了下来,连连求饶。

未央躲在暗处,小心翼翼地偷听着,却是松了一口气,想着童彤她大伯果然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竟然把证据藏得这么深,林浩然费了如此大的人力物力财力还是一无所获,要不是自己知道些蛛丝马迹,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不过这个时候,却又一个贼眉鼠眼,体型瘦小的人立刻跪倒在了太子面前,一脸奸诈地说道,“太子您先息怒,属下倒是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太子!”

“有话快说!”林浩然是最见不得人说话吞吞吐吐的了。

那人打了个寒颤,终于说道,“属下听闻,白湛白公子似乎回了长安。”

此话一出,只听得此起彼伏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声音,未央在心中暗自思忖着,这白湛是有那么恐怖吗?不过一想到这里,她脑袋里忽然一嗡嗡作响,什么?!白湛那家伙到了长安一事竟然被发现了!这个想法如同当头棒喝,未央忽然警觉了起来。

果然,林浩然瞳孔皱缩,周遭全然是凌烈的杀气,“好一个白湛,竟然在扬州如此背叛于本王,如今他既是来了长安,本王定要让他再不能出这个城门,还有你......”他说完冷冷地俯视着那个通风报信的手下,“若是此言非虚,重重有赏;倘本王我知道此事不过是你为了讨好本王而造的谣,如同......”说完手中大刀一闪,只听得一声哀嚎,方才那个办事不利的人立刻人头落地,吓得未央不由得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看着这一片血光几欲作呕。

等到未央惊魂未定地回到了怡红院,一下子瘫倒在了床上,是再也起不来了,脑袋里一直盘旋着那般血腥的画面以及林浩然阴冷的话语,未央只觉得瑟瑟发抖,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了一圈,却还是无法驱散心底里的寒意。

“林浩然真是一个恐怖的人啊!”她自言自语着。

“当真有那么恐怖?”白湛幽幽的话语骤然响起,未央只觉得浑身一哆嗦,胸腔里的一颗小心脏差点儿跳了出来。

未央一脸幽怨地看着白湛,那眼神,几乎是要将他剁成肉酱了。

白湛很少见到未央如此害怕的模样,挑了挑眉,“难不成你是见到鬼了?”

“你才见到鬼了!”未央嘶吼道,心中的小宇宙一下子就爆发了,“你不知道我刚才见到了谁,那可是比鬼的头,那个那个阎王爷还要恐怖一千倍一万倍的人,妈呀真心吓死我了!”说罢又裹紧了被子,额头却还是冒出了一大片的冷汗。

“林浩然?”白湛蹙眉。

未央又是打了一个冷战,这才想起了正事来,“林浩然......林浩然知道你在长安了!”e

“所以?”白湛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并未如未央之前想的一般,脸色依旧神色如常,这让未央很是诧异。

“那个可是林浩然,那么冷血又卑鄙的一个人,难道你就不怕他?”未央只觉得面前的白湛依旧不慌不忙,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白湛却是无语地白了未央一眼,其实他心里想说的是,论卑鄙,难道还有谁能比得过自己吗?只不过看着还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的黎未央,白湛不忍心打击她,只是说道,“你放心好了,既是又本公子罩着你,就无需管这管那,只要你不去惹是生非,便在长安安心住下,至于你朋友那什么破事,我自会找个机会帮你处理了的,你呢,只要好吃好喝着就行了。”

“可是,白湛......”未央看着一袭白衣,仿佛置身事外的白湛,细细思索了良久,发现可能自己是真的想多了,白湛这个奇才,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只一人却可敌千军万马的,他都不怕,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只不过转念一想,她忽然瞪大了双眼,“ 鲜少有人知道你来了长安,如今你的身份被泄露了,岂不是......”

白湛本来正欲离开,这才停下了脚步,只不过却没有转身,只是说道,“怡红院与我的关系匪浅,太子殿下心知肚明,如今我背叛了他,怡红院却仍旧屹立不倒,你说是为何?”这样一番恐怖至极的话从白湛嘴里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未央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揣测着白湛此时的神情,只是他自然不知道背对着自己的白湛的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你白痴啊!”

“好吧,好吧,算你厉害!”未央这才定了定神,余光却瞥见桌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盏熏香,淡淡的香气萦绕在房间之中,心旷神怡,不由得自言自语道,“真好闻,这玩意儿干啥用的?”

白湛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外,听到了未央的话脚步一顿,“安神!”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补脑!”这才消失在了门口。

未央拄着脑袋看着凭空合上的门,丝毫不觉得害怕,只是瞅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到底是林浩然厉害,还是白湛厉害,还是沈疏厉害呢?”

而此时此刻,沈疏的手上紧握着一柄长剑,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面色冷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本将军既然已经答应了沈公子的要求,沈公子为何如此忧心忡忡,莫不是想着家中的媳妇了?”耶律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沈疏的身旁,两手分别举着一大坛的酒,笑看着沈疏。

沈疏只是接过了酒坛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将军究竟是说笑了,沈某想的,可不止这些。”

“难不成沈公子家中不止一个媳妇?”耶律齐有些惊讶。

沈疏一时之间有些无语,却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沈某的意思是,如今国难当头,沈某虽然也想置身事外,有些事情,却始终容不得自己做主!”

耶律齐听罢点了点头,似乎对沈疏的话感触良多,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感同身受地说道,“其实本将军倒也是能理解你,当初我也是不想理会这世界纷争,这才隐居了这里,没想到却还是被你找了来,这才迫于无奈除了山,若不是我不出马,便到了国破家亡的地步,我到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好得很!”

沈疏略略抬头,看着眼前的大汉这一脸浮夸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不过笑得有些僵硬,他分明记得自己曾在无意之间听到他的那些话。

沈疏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劝不动这位耶律齐大将军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虽然死活不答应沈疏的请求,却是整天黏着他,似乎生怕他跑掉似的,阿风都以为这家伙是有断袖之癖了,那时沈疏只不过嘴角抽动着,想着自己既然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了,这一回应该没有那么邪门吧。

就在沈疏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耶律齐心中真正的想法。

“你说沈疏为什么最近都不提请我出山的事情了?”一处僻静的屋子里,耶律齐来回踱步着,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该不会他是真的打算放弃了吧?”

他没有想到自己说那番话的时候沈疏正坐在屋旁的草坪上,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若有所思,海风扬起他一头飘逸的长发,他的眉间是淡淡的愁绪,手中却握着一壶酒孤独地饮着,听见了耶律齐的声音,他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嘴角却是淡淡的笑意。

“将军既然如此想要为国效力,为何不答应那位沈公子?”不知道是哪个手下的声音。

“哎呀,你是不知道,我耶律齐是谁啊,我可是堂堂的振国大将军,又是你们这些海盗的头头,手上不仅握着可统帅三军的百万兵马,更是这一片海域的主人,若是他说什么我就答应什么,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那手下听着耶律齐的神逻辑,一瞬间也被惊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偷偷地摆出了一副“你实在是想太多了”了的表情,在不心里吐槽了半天终于猛地抬起了脑袋,得意洋洋地说道,“若是将军真那么想从了沈公子的话,小的倒是有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