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南天竹的影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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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往西山沉下去的太阳还不肯隐退,还在想要极力地把仅剩的阳光留在世间大地上。但是黑夜已经在冷漠地开始抢占太阳的势力范围了。此时,大地处于朦朦胧胧的昏暗状态。

金堰,江北行营。在陈墨山办公室,他坐在靠近壁炉的沙发上,正在听取坐在旁边沙发上的蒋安邦的专题汇报。

蒋安邦从皮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陈墨山,“这是我们政工处的政治训导大队从一个投诚的共产党县委通讯员那里得到的,据这人说,笔记本的主人是他们的********,去年十一月被我军飞机炸死了。这个书记在笔记本里把他参加共产党江淮分局历次会议的经过都做了记录。鉴于这个笔记本对我军了解****的意图很有帮助,我就指示政工处翻印了二十份,发给我军军长以上的军官。”

“很好!”陈墨山一边翻着笔记本,一边得意地点点头。

“不过这一段我没叫翻印。”蒋安邦指了一下页码,眼里闪出一丝神秘的亮光。“人家都把手伸到我军内部来了!这个罗正平不仅号召他的部下扩大对我军策反的范围,还洋洋得意地吹嘘他正在策反我军73军军长鲁文才中将和江北行营参谋长文达中将。您看,他还特意向参加会议的共产党干部介绍鲁军长和文参谋长过去的经历。”

陈墨山看着笔记本,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这能说明什么呢?共产党挖我们墙脚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拉我们的人下水和我们的人愿意下水并不是一回事。”

蒋安邦嘿嘿一笑,“当然,单凭姓罗的一面之词还不能怀疑他们二位。问题是,他俩过去的经历太复杂了。我曾在中央党部档案室看见过一张出版日期是1927年4月30日的武汉国民政府官方报纸,上面登有独立一团全体军官署名的《独立一团讨蒋通电》。过去我一直以为这个通电是哪个共产党员写的,但是现在这个笔记本却说是当时任该团三营营长的鲁文才写的。姓罗的还拿出当时是鲁文才手下排长的谷雨作证,说谷雨亲眼看见鲁文才起草通电,谷雨还说他和鲁文才有生死之交。”

说到这里,蒋安邦瞅着陈墨山,狡黠地挤挤眼睛,“陈长官,姓罗的是共产党江淮分局书记,江淮****政委,您看他会在共产党干部会议上故意造谣吗?或者说这个笔记本其实就是共产党的离间计?”

陈墨山眼睛注视着笔记本,没有看蒋安邦,脸色依然平静。“这不能说明什么,当时老头子清党,武汉那边好多国民党员都骂他,武汉方面还宣布开除老头子党籍,下令讨伐他。噢,共产党就是利用东征讨蒋的机会,把武汉的亲共部队拉到南昌,搞了个南昌暴动。”

“是的,武汉方面讨蒋不过是装装样子,可鲁文才参加南昌暴动却是来真格的!”蒋安邦翻一下眼皮,耸一下肩膀,“暴动失败后,鲁文才的部队被打散,他一个人跑到上海,联络了一帮人,继续进行反蒋活动。1929年以后,他们的组织散伙,鲁文才又一次成了光棍汉,连吃饭都没着落。所以,姓罗的说鲁文才,噢,还有那个文达,他们投奔老头子,等于是为了吃饭。”

“不过文达的经历比鲁文才还复杂,他原先就是红脑壳。”蒋安邦指着笔记本,上面写着潦草的钢笔字——

他先入共青团,后入共产党。他和毛主席母亲文夫人还是亲戚,管文夫人叫姑妈。他也参加了南昌起义,起义后他被党先后派到湖南、四川做地下工作。1931年8月,文达因为对他上级的一些政策持反对意见,受到上级处分。他不服处分,就离开四川到上海找******同志申诉。因为没找到周,他就这样脱党了。据罗书记说,******知道这件事以后,认为这个处分不公平,下令撤消处分,只是文达没有接到这个通知。此后,他在湖南靠写新闻通讯谋生。1936年,在脱党五年之后,他在上海参加了国民党。罗书记还说,鲁文才在搞反蒋活动时,认识了他们几个地下党,文达认识的更多。后来他们投奔老蒋以后,都没有告发那些共产党。所以,罗书记说,就凭他们当初对共产党讲义气,共产党现在都应该向他们敞开大门……

这会儿,蒋安邦又从皮包里掏出一份卷宗,递给陈墨山,“这是那个汪静方的供词。”陈墨山接过来,打开,上面是工整的钢笔行书字迹——

去年十一月在林河前线,我和另一名匪军参谋住在谷匪的隔壁。一天夜里,我睡不着觉,隔着墙板,听见罗匪走进谷匪屋子,说王先生已经和匪军代表谈妥,将在适当时机率部举行所谓战场起义。谷匪请罗匪转告那个王先生,要他估计到率部起义可能有困难。如果不行,就一个人过来。即便如此,一个受老蒋信任的国民党中将起义也能有重要影响……

此时,蒋安邦不免得意的晃着脑袋,“联系这个笔记本,我怀疑,这个王先生是鲁文才或者文达的化名。”

坐在陈墨山旁边的严光喜这时候插话说,“蒋处长所言极是,如今是非常时期,这两个人过去经历如此复杂,共党又一向善于对我实施多方渗透,我们不可不小心呀。”

“你的分析有道理,但是这需要证据来支持。”陈墨山把笔记本和供词往茶几上一丢,神色依然平静,“在没有其它证据之前,单凭这个笔记本和这张供词是不能证明鲁军长和文参谋长有投敌问题的。另外,我想告诉你们,1929年10月,正是我,受老头子委派,跑到租界找到了因为反蒋,又被政府通缉,穷困潦倒,连吃饭都成问题的鲁文才。告诉他,过去的事就算了,师生之间再闹再争还是一家人,回来吧。于是,鲁文才感激老头子在他们落难时候拉一把,就回来了。至于文达,在参加国民党之前,老头子听说了他的情况,特意宣布撤消政府对他的通缉令。”

停顿了一下,他咧嘴笑了,“你们可不要学共产党的那个赵容哟,看人家歪歪脑袋都像反革命。直到现在,我和几位长官聊天时,还总把他那个一夜之间延安遍地是特务的做法当作笑料。大家还说,幸亏赵容不在国民党里,要不然,我们几位说老头子的闲话叫他听见了,那我们可都吃枪子了!噢,快开会了,我要准备开会了。”

一辆又一辆的黑色轿车亮着车灯开进金堰市,穿过宁静的街道,开到灯火通明的行营大院跟前时,向大门口持枪的哨兵们响了一声喇叭,随后依次开进大院。

轿车在院子里停稳后,每辆车都走出一位穿黄呢子大衣,戴金星肩章的将军,他们带着随员,踏步走进大楼。

三楼西头政工处办公室,蒋安邦此时正在和唐金山单独谈话,他瞅着唐金山,并把一份卷宗递给他,表情十分严肃。“唐军长,据这个汪静方交代,在你夺取林河之前,潜伏在你部的共党南天竹向****提供了你召见张营长和于团长,准备发动新攻势的情报。汪静方还说,你第一次攻击林河失败也跟南天竹向****报信有关。请你分析一下,这个南天竹会是谁?”

唐金山吃了一惊,他眨巴了一下眼珠子,低下头一边翻看卷宗,一边思考。过了一会,他把卷宗放到两张沙发之间的茶几上,抬起头看着蒋安邦,“夺取林河的计划只有我和张营长、于团长知道,我们三个好象不会是共党密探吧,别人又不知道计划内容,这,这会是谁?”突然,他一拍大腿,“那个徐励来路不明,去年十月我军光复楚州时,她不在场。后来两次攻击林河,她都在场,结果****都提前探到了风声。你看,她会不会……”

蒋安邦不高兴地摇了摇头,“徐小姐是我们中央政治学校宣传骨干进修班出来的,她不会有问题。”停顿了片刻,他又瞅着唐金山,“唐军长,你召见张营长和于团长的时候,都有谁看见了?”

唐金山挠了挠后脑勺,晃晃脑袋,“他俩来的时候,军部好多人都看见了,这、这让我查谁呢?”他见蒋安邦面露疑色,他也不高兴地撅起嘴巴,“蒋处长,我的这些部下都是久经考验的,你这样乱怀疑,那我军部不就成洪洞县了吗?”

蒋安邦赶紧堆出笑脸,“唐军长,你多心了。当前****对我军实施多方渗透,我们都得多加小心啊。”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噢,你该开会去了。”

在二楼宽敞的会议室里,所有的吊灯、壁灯全部打开,璀璨的灯光把屋子里照得一片明亮。一张铺着暗绿色呢绒台布的长桌呈东西方向放在中央。军官们有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有的独自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有的来回走动。

几个军官走进会议室,最前面的两个军官都是四十多岁,戴中将肩章,他们是五短身材的行营副司令长官韩林和大块头的副司令长官张轲。

屋子里的军官纷纷向他们打招呼,“韩副长官,”“张副长官,”这两人也一边往里走一边向大家摆手,“噢,你们好。”

唐金山大步走进会议室,他一边跟人打招呼一边往里进。当他看见鲁文才背着手,独自一人瞅着墙上的风景画时,就朝他走去。

“鲁军长,你好。”唐金山一开口,鲁文才马上转过身子,见唐金山主动向他伸手,他也马上伸手。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随后又松开。

“鲁军长,我们有半年多没见面了吧?”唐金山脸上带着一丝虚假的微笑。

“是啊,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去年六月陈长官主持召开的南京军事会议上。”鲁文才显得不动声色,“此后,老弟在南线,我在北线,一直天各一方。听说老弟的仗打得不错,可喜可贺呀。”

“哪里哪里,”唐金山貌似谦恭的话语里透出了一丝傲气,“唐某不过是挤了几次牙膏,先是把共产党从长江边挤到淮河边,接着把共产党挤到了陇海路,现在又把共产党挤到了路北。不过跟兄弟部队相比,班门弄斧,不足挂齿。”

鲁文才听出唐金山在影射他对****作战进展不大,他还发现邻近几个军官显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一起瞅着他,脸上充满了嘲讽之情意。他歪了歪脑袋,故意满不在乎地说:“老弟真是勇冠三军呐。相比之下,鲁某就是无地自容了。剿共开始不久,我的一个侦察小组潜入共区想搞****情报。不料,他们一进去就被****俘虏了。****缴了他们的枪不算,还要扒我带队军官脚上穿的皮鞋,说要给他们的朱德过六十大寿。那个军官人在矮檐下,只好让他们扒了皮鞋。谁知****还不满足,还要扒我们那位军官的裤子,说要演一出脱裤子盖脸的戏。我们那个军官再三抗议,可还是被人家连裤子带皮鞋一块扒了,然后才被放回来。我一看我的军官下身光溜溜地回来了,顿时来火了,命令73军全体出动,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军官的皮鞋和裤子抢回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东西抢回来了。哎!真不好意思呀,就为一双皮鞋和一条裤子,我73军竟然折腾了大半年呐!”

军官们听出弦外之音,忍不住扑哧笑了。鲁文才一方面讥讽唐金山第一次进攻林河受挫,另一方面也在表白自己虽说没什么战绩,但也没有打了败仗被对手借机羞辱的丑闻。

唐金山顿时满脸通红,一时语塞。他狠狠地瞪了鲁文才一眼,悻悻地转身走了。

坐在靠西墙的长沙发上的两个中年军官这时在窃窃私语,小眼睛的83军中将军长黄天峡在跟大耳朵的25军中将军长李伯涛解释鲁军长和唐军长之间的陈年旧账。

原来,鲁文才是黄埔一期的,唐金山上黄埔四期的时候,鲁文才还是他的区队长。唐金山毕业后到独立一团当排长的时候,鲁文才是他的营长。在这之后,鲁文才的职务一直都比唐金山高。唐金山当团长,鲁文才是旅长。唐当旅长,鲁是师长。唐当58师师长,鲁是73军军长。唐当74军副军长时,鲁已经是28集团军总司令了。抗战胜利后,当局裁减军队。28集团军番号被撤消,幸好他还兼个73军军长,才没被办理退役。可唐金山已在抗战胜利前夕升任74军军长,现在反而和鲁文才平起平坐了,鲁文才当然有些不服气了。从唐金山方面来说,他认为他一直是跟随老头子,可鲁文才有一段时间离队了,回来后还是比他的职务高。还有,唐认为,抗战期间鲁文才不如他打仗打得好。所以,两个人总是这么互不服气。

这会儿,韩林看了看手表,大声说:“诸位,到时间了,请大家入座吧。”

众人刚刚落座,就听门口有人喊:“陈长官到!”话音刚落,陈墨山大步走进来,他走到会议桌上方,军官们马上起立,一起向他行注目礼。陈墨山摆摆手,大家又一起坐下。

陈墨山坐上座,军长们坐两侧,大家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会议正式开始前,徐励等几个男女记者走进来对会场进行拍照,然后,他们被警卫人员请到外间的休息室。

“各位,”陈墨山两手拄着桌面,注视着大家,“今天召开这个会议就是为了制定即将开始的鲁河会战的作战方案,此战将一举歼灭当面的黄淮海****,加速全国戡乱大业的早日胜利。当然****也不甘心失败,据空军连日来的反复侦察,****最近在鲁河两岸修起多层野战工事,防御纵深可达几十里。另外,****还在西线的运河一带架设十几条浮桥,并有大批部队向我西线重镇云城运动的迹象。显然****是想与我对抗,企图保住其匪区。”

说到这里,他摆摆手,坐在他后面负责记录的女秘书,一个粉面桃腮、被美式夹克勾勒出修长身材的年青上尉孙芸芸赶紧起身离开桌子,拎着黑色皮包走到会议桌跟前,从包里掏出一大摞航拍照片,分发给军官们。

陈墨山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放下杯子接着说:“螳臂当车,自取灭亡!不管****如何顽抗,我军都将铲平匪祸,实现天下大治。当然,为了万无一失,我们还需要集思广益,畅所欲言。各位对会战有何高见,不妨在此直言相告。”说完开场白,他坐了下来。

坐在左边第三位的唐金山第一个起身发言,他脸色红润,眼睛放光,拄着桌面的两手不住地抖动着。“首先,我们要搞清楚一个关键问题,****这样大修工事是虚张声势还是确实想跟我军打一仗。根据我侦察人员潜入共区侦察到的情况来看,****的确想打这一仗。噢,这是我侦察人员偷拍的照片。”

他随即从皮包里掏出一叠照片分发给军官们,见众人纷纷点头暗自得意,然后接着说,“政治、军事、经济三方面的原因促使****要在鲁河打一仗。政治方面,鲁河县是黄淮共区首府,一旦丢失对****影响很坏。去年10月,我军攻占江淮共区首府楚州以后,江淮****情绪波动很大,还有人因此逃跑。所以现在****决不可能轻易放弃鲁河。军事方面,鲁河地区是东岳、天海等地共区的南大门,一旦丢失,这些地方将直接面临我军威胁。经济方面,鲁河平原是黄淮共区的粮仓,据共党投诚人员供认,共党在这里收的公粮占整个共区的三分之一,税收占五分之二。****自己在鲁河平原种的粮食可供四十万人吃一年。这么一块大肥肉,****愿意随随便便地放弃吗?”

他的这番分析引得多位军官冲他点头,连正在做记录的孙芸芸也忍不住抬起头,眨着一对亮晶晶的黑珍珠,给他送了一盘据说是用秋天菠菜简单烧制的秋波。

此刻,他眼睛更亮了,“****现在是孤注一掷,铤而走险。而我们应该抓住有利战机,发起强攻,聚歼****于鲁河城下!具体步骤是,我军在南线组织两个突击兵团由飞机掩护,坦克开道,分别从****防线两翼同时实施突破,向鲁河县城实施向心突击。同时,我北线部队也组织一个突击兵团向南推进。这样,我三路大军就可在鲁河城北的兴业镇一带会师,将****主力分割包围在鲁河一带,最后将其全歼。当然,****打仗历来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为此,我军还将在西线云城一带部署相当数量兵力,防止****向西逃窜。”

停顿一下,他的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这样,****可就成了瓮中之鳖。哈哈哈!”

在唐金山讲话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11军中将军长钟立夫一个劲地点着头,他大约四十岁,四方脸两边各长一个大耳朵。

唐金山落座以后,屋子里静了一会。坐在左边第一、第二位的韩林、张轲,坐在右边第一位的文达一起瞅着唐金山,面带微笑地点了一下头。这时坐在他正对面的鲁文才起身发言了,“兄弟对唐军长的南北夹击、西线封堵方案十分赞同。只是,对两翼包抄,向心突击,兄弟还有不同看法。”

一直被同僚们赞许的目光捧得春风得意的唐金山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沉,他狠狠地瞪了鲁文才一眼,耐着性子听鲁文才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下去。

“据我所知,两翼包抄、向心突击是二战期间苏俄和德国在攻击对方时经常采用的战法。从战地实效来看,这也不失为克敌制胜的法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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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的法宝。但是这一战法需要消耗大量的武器弹药。攻击者需要上千架飞机掌握制空权,需要上千辆坦克一路冲杀,需要上千辆装甲车搭载步兵兵团,需要有上万门重炮的摩托化炮兵向对手进行不间断的火力压制。但是目前,我们现在有这么多的飞机、坦克、装甲车和重炮吗?没有!当我们不能对****实施从空中到地面的连续立体火力压制时,我们的突击兵团在插入共军纵深后,就很容易遭到****优势兵力的包围攻击,任河圩战役不就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吗?”

坐在鲁文才旁边的李伯涛、黄天峡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起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

唐金山不满意地冲鲁文才翻了一下眼皮,“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鲁文才微微一笑,“我们要齐头并进、稳扎稳打,互为犄角、步步为营。我们在南线不要搞什么突击兵团插入敌纵深,而是各部队在整个战线上同时攻击前进。部队不要进得太深,每天前进二十里左右就停下来,然后就地修工事以防****袭击。至于北线,地形复杂,行动更需谨慎。打个比方,共区好比是个水塘,****就是水里的鱼。唐军长主张扎进水里逮鱼,那样可能抓不着鱼还可能被鱼咬一口。我的意思是一步一步地把水抽掉,让****最后完全暴露出来。那时水已抽干,还怕他兴风作浪吗?”

坐在钟立夫旁边的是长方脸、高颧骨的中年军官,46军中将军长成桂章,他在鲁文才说完之后,挥了一下手,笑眯眯地说:“鲁军长的话有道理,在我军现有条件下不失为一个稳妥保险的办法。当然这个战法并不排斥唐军长方案中的合理部分。南北夹击,西线封堵,再加上层层抽水,就足以制****于死地!”

众人听见这话纷纷点头,连一直不动声色、一言不发的陈墨山也露出一丝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唐金山皱起了眉头,“鲁军长的抽水战法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这条鱼必须老老实实地趴在水里一动不动,乖乖地看着我们把水层层抽干,直至束手就擒!可是,据我所知,鱼类中有一种飞鱼,它能跃出水面攻击敌手或者逃生。****是什么鱼?当然是飞鱼。当我军抽水时,这条飞鱼肯定会跃出水面向我攻击,而且它的攻击能力大得惊人!在座的谁能肯定,这种攻击不会变成第二个任河圩呢?至于它的逃生能力,也大得惊人!去年,我军把中原****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可结果呢,人家还是跃出水面逃走了!”

说到这里,他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扬了扬,“大家看见了吧,****为什么要大修多层野战工事?还不就为了阻挠我军抽水吗?我军要抽水,就得首先拆除****设在水塘边缘到水里的层层障碍。拿什么拆除呢?当然是大炮,而且这样打同样会消耗大量的武器弹药,而战果却很小。前不久,林河会战打了十三天,我部在前十二天消耗的武器弹药是总消耗的百分之八十。消耗这么大,却是一无所获。我们不是美国人,消耗不起呀!”

鲁文才皱了皱眉头,没有马上说话。孙芸芸再次抬头,向唐金山暗送了秋天的菠菜。

休息室里,几张靠墙的长沙发上坐着一群穿黄呢子美式军装的男女随员。他们等着散会好跟各自的长官回去。但会议迟迟不散让他们等得焦急。有的女随员掏出粉盒照着手镜往脸上擦香粉,有的男随员靠着沙发闭目养神,有的男女随员凑在一块围着茶几打起扑克牌。几个记者闲得无聊,索性也加入扑克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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