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百死不悔的勇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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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百死不悔的勇气

赵兴沉默了片刻,从怀中掏出皮夹,自皮夹里抽出一叠飞票。

这种飞票万俟咏与帅范认识,他是一种大面额飞票,据说印刷它采用了先进技术,纸面光滑的写不上毛笔字去,而且纸里还夹杂了金属丝,使这种纸可以被吸铁石感应。这种纸采用一种特殊颜料印刷,通体显露出一种淡淡的粉红色,图案的花纹则是深紫色。它印的不多,每张票面一万贯,转让手续还很复杂,需要当事人最终签约认可。

赵兴这一摞飞票大约有二十多张,他数出两摞,每叠十张,分别推给万俟咏与帅范,并轻声解释:“二位跟我在前线奔波一场,劳苦功高的,我先替各位置点小身家。这点钱不算什么,却可以让两位自由的决定今后的行止。”

万俟咏与帅范都稍稍犹豫一会,毫不推辞的将这叠万贯面值可转让飞票揣进怀里,而后耐心倾听赵兴继续解释。

赵兴沉默片刻,幽幽地说: “以前我总劝老师不如归去,如今我也体会到这份不舍。爽儿,记得我们去西洋的时候,我跟你说过那位向大风车发起冲锋的莽撞勇士吗?”

程爽笑了:“记得,那故事太可笑了,我记得那个人姓唐,名吉诃德。你还告诉我们这个‘唐’姓意思是贵族,在法兰西它被叫做‘让’,在德意志它被叫做‘冯’……”

赵兴慢悠悠的说:“我一路走,一路看着环庆路上的风车水车,脑海里都在转悠着向风车冲锋的这位莽汉。你知道吗,在西洋医生的标志徽章就是向大风车冲锋的唐吉诃德。”

万俟咏与帅范没有吭气,程爽禁不住问:“七叔,西洋医生为什么选择这么可笑的图案做自己的标志。”

“勇气——他们选择的是勇气!”赵兴平静的说:“相比大风车的庞大,唐吉诃德是渺小的,这场战斗是不对称的,但唐吉诃德依然信心百倍的发动了冲击——他是一个笑柄吗?

西洋医生认为,病魔是强大的,在病魔面前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有时候他们的很多努力、很多研究看来都是可笑的,因为他们走错了方向。然而,作为一个医生来说,他们唯一的职责就是:面对病魔发起一往无前的冲锋,哪怕他们个人的力量渺小不堪也要坚持冲锋,这才是做人最基本的勇气。”

程爽又站了片刻,将赵兴刚才讲的回味了一下,他拱手回答:“我知道了!老师是要做一位唐吉诃德,且让弟子追随其后吧。”

帅范答应的最快,他一捶桌子:“此等妙事,岂能无我?!”

帅范接着一拍胸,怀里那叠飞票沙沙作响,他继续说:“如今我已无后顾之忧,当追随赵大人一往无前。”

万俟咏小心,他先是表态自己也愿意追随,而后小心的问:“大人今后打算怎么做?”

赵兴微笑着,用最平淡的语调说出了最惊心动魄的话:“既然做不成贤臣能吏,且让我做个军阀吧。”

帅范目光一闪,万俟咏低声嘟囔:“军阀,我只听说过‘门阀’,这军阀语出何处?大人,弃文从武可不是一个好选择……”

帅范截断万俟咏的话,说:“这个大人自会安排,我等只管追随就行了。”

这三人才商议完,林希背着手从客栈外走来,他脸上充满着自鸣得意的笑容,一见赵兴就习惯性的继续劝说:“赵大人,你要去延安府,我看还是正式投官帖吧,投官帖需要官印……”

赵兴一伸手,淡然的回答:“林大人无需再说,官印与官身文诰拿来!”

林希狂喜,心里大大松了口气,他以为是万俟咏两位劝好了赵兴,连忙冲二位拱手:“多谢二位,多谢二位帮衬,在下感谢不尽。赵大人且待片刻,我这就取印信来。”

林希不知道,他这一交出赵兴的印信,从此宋代又诞生了一个大军阀。

在原本的历史上,泾原路的谢麟回到荆襄后也转了念头,一心做个大军阀,他把持荆襄二十余年,被人称为“谢南王”、“荆襄王”,连“六贼”之一、号称东南王的朱勔在最嚣张的时候也不敢进入谢麟的领地。后来百姓立庙祭奠,称赞说:“二千石荆楚赡依,公是前朝贤太守;八百里洞庭环抱,天留此老镇名山。”

如今,历史又增添了一个新军阀:赵离人。

一场党争,两个军阀——残酷现实教会了大宋官员现实。

林希跑回自己房间去印信的功夫,门外冲进来一队士兵,一进门就嚷嚷:“赵安抚何在,赵安抚何在?”

赵兴站起身,轻轻的摇摇头,答:“此处没有赵安抚,只有一个卸任的赵离人。”

“等的就是你”,门外响起一声大喝,紧接着闯进来一个全身披甲的大汉——是鄜延路准备、殿帅折可适。

1094年1月,辽知北院枢密使耶律斡特刺率大军讨伐鞑靼,遇大雪天,打败鞑靼四部,斩杀千余人。后又擒获磨古斯,俘回辽朝处死。从此,辽国平定鞑靼匪患。

与此同时,林希在路上发出的紧急奏章与环庆路章楶、知永兴军范纯粹发出的弹劾奏章接连传颂入京城,京城的那些官员这才发觉自己闯了大祸,平白的塞给西夏人一个大把柄,还让周围蕃国有了取笑的内容。这可不行,古代中国外交都是讲究仁义的,若是承认环庆路私扣西夏国使,宋人就会在后续外交中吃上个道义的哑巴亏,这责任谁也不肯担。

于是,朝廷紧急再派宣慰使,同时召唤新任泾原路经略吕大忠与赵兴同时上京,名义是:朝廷打算咨询边境州县的战事。如此一来,对赵兴的任命被搁置起来,朝廷也有了台阶下。

宣慰使派出去不久,章惇回家,儿子章援询问父亲:“嫡父,我听说对赵离人的贬谪命令已经取消了,父亲打算怎么安置赵离人,莫非要放到枢密院?”

章惇击掌,懊恼的说:“看到赵离人我就嫉恨苏老坡的福气,赵离人何人也?其杀伐决断比父亲还干脆;治理地方的手段花样百出,比那苏老坡还能干;放之军政,他冲杀起来比悍将还要凶狠几分。这样的人若是肯帮我,朝堂上那群庸碌之人,哪在父亲眼里。

即便此人不肯处身朝廷,那也好。他若肯投身于我,放之北方边境,为父能安然入眠,从此不惧胡马骚扰。放之南方富县,他也是一个聚敛高手,能够让朝廷不为财赋发愁,可惜啊。这回把他召到京里,总得让他表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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