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2/2)

写作时我常想一些问题,中国人为什么要写武侠?中国老百姓会如此迷恋武侠?甚至对抡起两个斧头滥杀无辜的李逵也崇拜为好汉?后来我慢慢想明白了,当一个社会有一群人拥有合法伤害力却没有制衡时,另外一群人就只能把拳头当成对尊严最后的守候。这是一种必然。就像传销为什么屡禁不止,因为它给了人希望,尽管这种希望是欺骗。老子说: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由此可推,法治不明,则有武侠。某种社会环境下,必然有侠的价值和光芒。林山石的破茧的开始,也是源于一场啼笑皆非的官司。我讲过,这个作品不仅是写侠,而是写侠的生态。写“大”江湖。

略知文学常识的便明白,小说基本要素就是虚构性。但作者是人,难免会移情,比如写到林山石的女儿林芷彤,有时也会想到自己的女儿。在作品刚构思时,我唯一明确的一点是小说要歌咏“自由”写完后,我又觉得这本书可以将来送给我的女儿。因为做为父亲,我多希望她像林芷彤一样忠于自己的内心,有自己的追求,过自己的日子,当然也要重情重义。“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不是父母的后传,不是孩子的前传,也不是朋友的别传,不是看客的列传”我对我女儿想说的,也是林山石临终前对林芷彤所说的:“以后独闯江湖,无需太多顾忌。人只有一辈子,若是美好,便叫精彩;若是糟糕,便叫经历。”

屈指一算,东城西咎、私奔生活、美人宗师三部长篇小说,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报刊专栏,我也陆陆续续发表了不少作品。但总觉得自己没有完全发挥出来,面对一些朋友的错爱只能诚惶诚恐,我大约还要努力走下去,希望能找到最好的自己。说实话,对这个世界的荒谬我早有认识,大多数事情都看得很淡,但写书几乎是我仅有的几件认真对待的工作。浮生若梦,也无非是眼前两碗饭菜,心中一只飞鸿。也许放在浩若烟海的文学作品里,我苦心编织的东西,有的会成为浮云,有的连浮云都不算。但我还是希望有缘人能享受这一片云彩,获得片刻清凉。

蓝药师

2012年10月于三尺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