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公孙退(2/2)
来的大概只有十数人马,不过就算隔着这样远远望着,也能感觉到完全胜过自己麾下这些骑兵的强烈杀气,那是在无数次浴血中积累下来,并慢慢凝聚形成的有形气势。
只这样望一眼,就让公孙度对来者兴趣一向大增,而且尽管未曾见过吕布真人,但仅凭借这些粗略感受,还有那一行人最前面也是最中央的一个马上头束冠肩披风背后还有一杆长戟的大汉,就能断定此人就是吕布无疑。
盛名之下无虚士,很多时候只是见一眼,就能辨别真假。就像是士兵装的曹操再像,也要被旁边持戟卫士装的真曹操比下去。
旁边公孙康望着脸上一阵向往之色,很显然这个辽东小地方出来却素有大志的辽东侯嫡长子是威名震天下的虎牢战神铁杆粉,见到偶像的失神已是表露无遗。
甚至在那边对于那骑士的围攻都从稍微放松到几乎停下来,当然那骑士此时也默契的没有动手。只不过他是在暗中积蓄力量,不管对方为何突然住手,他必须要为待会儿的突围做好准备,只此一次机会绝不能够失败。
谁也没有想到,这时候公孙度眉头一跳,赶紧叫道:“撤军、撤军。咱们速速撤军……”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不解,此行都是公孙度手下心腹,对他与吕布暗中的勾搭都是清楚的,在他们看来吕奉先在天下威名再盛、对其他人来说再是可怕,这时候他们应当是一路人,而且这一次来会面主上自己也是同意了的。为何这时候主上却突然想要撤军了?
别人有疑惑但不会问出,旁边其子公孙康就没有这个顾忌了,不解道:“父亲为何如此,咱们难道不去见一见那温侯当面?”
公孙度怒斥道:“傻儿,这一去就休想再回来,除非立刻撤军。”
公孙康呆了一下,才不可思议道:“父亲。那温侯已是当朝三公之尊,地位之高应是一言九鼎,怎会……”
“怎么不会?”公孙度一挥手打断了儿子的言语,冷笑道:“康儿,为父就要让你好好记住了,在这世上,最不怕的反而是那些明道明枪的敌人,而是前一刻与你把酒言欢、下一刻却就拔刀相向的那些所谓盟友,不见这河北三雄袁本初、公孙伯珪和那韩文节就是如此么?”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道:“为父也是直到方才才想通。为何这吕奉先会特意将咱们召来,这趟根本就是鸿门之宴。旁的且不多说,你看他挟大兵压境,那是与友人叙面该有的姿态吗,更别说此时还做出这只有百人前来的假象。那他后边那数万兵马又是来做甚?”
“父亲是说,佑荣方才听到的大军压境,是吕温侯的大军?”
“可……”公孙康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再说也不过是自己找理由解释,可难道吕奉先真就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他虽然一时间陷入了对崇拜对象出现的臆想中,却并非不辨是非没有思考的蠢货,公孙度说的在理,他也没有道理反驳。
而在劝服了公孙康之后,其他人更不可能再质疑,这一行人就在公孙度率领下风卷平岗一般疾速离去。
公孙康刻意落在后头,公孙度虽了却也故作不知,他最后回头看了吕布那方一眼,眼神闪烁半晌,终究一声叹息,咬咬牙一抖马缰跟上了父亲的脚步。
这一行去得快,吕布一行来得也快,他们本来人就不多,又都是快马,看似距离很远,实则在没有阻碍的平原之上,这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
当然对于公孙度等人的离去,他们也尽收眼底,只是这时候大军还在后面,再传递消息还需要时间,看着公孙度如此灵敏,吕布在率人追过去一路没有办法之后,也只能放弃了。
回走的时候,良乐回头望了一眼那已经看不见踪迹的公孙度一行,犹有些不甘地冷笑说道:“这公孙辽东退的倒是快,否则的话,也要叫他好看。”
吕布摇摇头,“公孙度虽然野心不够,能力或也有不足,但对时局的把握,却远在许多诸侯之上,偏据辽东看似不思进取,也未尝不是一个乱世求存法则,至少这块地方恐怕也没有谁会来与他争抢,鸡肋之地为此与一个颇具势力的诸侯闹翻并不值得。”
识时务者为俊杰,毫无疑问这公孙度就是一大俊杰,甚至堪称是这汉末第一大俊杰,当然这个俊杰吕布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贬义还是褒义,因为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公孙度这样的事情地。
“好了,咱们回去吧,顺便将那个受伤的白马义从也一并带走……”
吕布虽不知道那名骑士的身份,但也听说了公孙度从右北平郡开始就一路在追杀一个据说带走了公孙瓒幼子的骑士,想来就是此人了,说起来虽然有些愚忠,但在此时的大环境下,这等勇士所谓还是令人敬佩的,需要的可不止是勇气那么简单,
当然了,吕布也不是没有别的心思,这人出自公孙瓒手下,刚才飞速经过时稍稍瞥过一眼,觉得气度也是不凡,又有如此忠心义气之举,会不会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呢?
历史及至此时,与吕布印象中那个已经有了极大的偏离,所以对于许多事情、许多人物的命运,他都不再敢像是从前那么有把握甚至盲从了。
吕布调转马头的时候,胯下的赤菟还傲娇地跟他别扭了一下,似乎是在为方才吕布不让他畅快驰骋追击发脾气,对这厮吕布已经有些无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久不经历战阵,它对于战场厮杀和那血腥味现在是有了莫名的渴望,碰到这种场面就喜欢无脑的往前冲,只是吕布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好好管教它,此时也就只是没好气的拍了拍它的大屁股,顿时也不知道是羞涩还是意会,赤菟终于安静下来不闹了,随着吕布的抖缰跟着就一阵小跑起来。
等到吕布驱马走近,才发现那名仍然坚持这挺立在马背上不倒的白马义从骑士一身银甲上、披风上还有脸上乃至头发上都是血迹,而且头发披散神形狼狈,倒很难看出长相如何,只是那双眼中透着倔强,闪着令人惊艳的光彩。
他胸前怀中那个襁褓中的婴孩,此刻居然还睡得香甜,恍若全然不知之前的险境,不过也是,刚刚看不管什么时候这骑士都将这婴孩护住,甚至连吕布这明显是驱赶走了方才的大敌的救命恩人走过来,都是一脸警惕望着他,眼神中的戒备十分明显,让吕布好笑又好奇。
他突然才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也是心血来潮笑问道:“这位勇士的义举实在是令人敬佩,吾乃当朝太尉吕奉先,在此也想请教一下大名了。”
“太尉……吕奉先?”那骑士目光闪了闪,最终紧了紧怀中的襁褓,说道:“幽州公孙伯珪麾下,赵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