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初见南阳(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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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初见南阳(3)

商成登时就楞住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倒不是因为问题本身而愣怔,而是因为禾荼说话时的口气和腔调。无论是在燕山还是在京师,知道他出家当过和尚的人都不在少数,不仅背后议论的人多,好奇找他当面打听也有,可不管发问的人是上柱国将军还是六部侍郎,他也从来没有遇见一个象眼前的青年僧人这样的人!这无礼的言辞,这咄咄逼人的口气……嘿,这和尚还当是在提审犯人么?

他端起瓷盏先呷了茶水,然后才对南阳说:“都是陈年旧事了,要不是青鸾道长提及,我自己都快记不清了。”他慢慢地放下了碗盏,就象对不堪回首的往事无比感慨似的长长吁了口气,仿佛是不经意间瞥了禾荼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去。他这是在给禾荼留余地,同时也是在暗示和尚适可而止。他想,既然这个和尚小有名气,又和南阳公主这样的人来往密切,那么再不晓事也该明白一点:自己能四平八稳地坐在这书房里,对南阳又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不用问,自己的身份和来历必然都不平常,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禾荼心里就该有一个掂量。

可禾荼显然不是商成想象中的聪明人。他脸上挂着假笑,马上又问道:“商公是不愿提往事,还是不能说往事?”

商成垂下眼睑,神情冷漠地凝视着墙角才摆下的一个火盆,过了半天才口气淡淡地说:“就算是不能说吧。”

就算是瞎子,现在也能从商成的语气里听出他对自己出家又还俗的事情很忌讳。换作其他人,即便是出于礼貌,这个时候也无论如何都不会追问下去。可禾荼显然没有意识到一点。他瞪视着商成看了良久,轻笑一声悠然说道:“我朝崇佛,当年太宗皇帝就曾寄身释卢信诚心礼佛,高宗以下,历代圣君宗室在家修行者不知凡几,是以出家为僧向来就被官民视为大正磊落之事。却不知商公因为何故,须得如此藏头畏尾吞吐少言?”

他一脸的春风浅笑,说话声音也不大,煦风拂柳般娓娓道来,似乎是老友重逢温言叙旧,南阳初时也不大在意,只是笑吟吟地看商成如何应付,等听出禾荼话中暗藏的恶毒嘲讽再想喝阻,却哪里来得及。就是侍立在门边的皎儿也听出话里的意思不对劲,吓得心头哔哔乱跳,碍于身份又不能阻止,惊慌旁皇又无计可施,只能板着苍白的小脸蛋,使劲大睁着眼睛泥塑石胎般地望着对面壁边的书架……

商成却没什么表情。他仿佛根本就没听明白禾荼话里还有话,甚至就没有抬头,自顾自地取出银盒换药绵。这屋子里烧着几盆火,虽然都是用的最上等木炭,可炭气还是越来越重,薰得他眼睛很不好受。他实在是不想同禾荼多纠缠。难道这和尚真以为勾搭上个公主,就涨了自己的身份么?就非得用这种无聊的事情在情人面前抬高自己的身价?他都想狠狠地刺这家伙几句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好歹南阳也是陈璞的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得给陈璞留几分情面。

哼!要不是看在陈璞的情面上,他真想马上就拂袖而去!

他不说话,禾荼就以为是他胆怯了,冷笑一声继续说:“难道说商公还真有不可对人言之事?”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分了,连南阳都听不下去。她正要出声呵斥,就见商成手指点了点禾荼,摇头呵呵一笑说道:“狂僧……”

“商公说得不错,这和尚确实就是个狂僧!”门帘一挑,文士装束的陈璞应声走进来,立在门边先朝商成拱手,“临时有事,劳动子达久候,璞之过矣。”又对南阳说,“姐姐也来了?”斜睨了一眼站起来恭迎自己的禾荼,心里就象吃了个苍蝇一般要多腻味有多腻味,满心想着不搭理这个人,可二十年中养成的天家华贵仪态和庄重涵养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她就是再生气,无礼失仪的事情也做不出来,点个头胡乱拱了拱手算是还礼,用目光指使着皎儿把座椅换了个位置,就在南阳和商成之间坐下。

她从皎儿手里接过茶壶,先给商成续上茶水,笑着问道:“你的事情办好了?”

商成本来是想教训禾荼几句的,被她这么一打岔,索性也就算了,便点头说:“都办妥了。”

“几时回去?”

商成没马上说话,先瞧了门口的廖雉一眼。十来天都没廖雉的消息,他还以为廖雉中途改主意了。可现在已经看见廖雉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就知道这姑娘是铁了心要和田小五相好,微微对她一点头,笑对陈璞说:“还有一件大事没办。等这事办妥之后就走。”廖雉立刻就松了口气。他继续说道,“不过这事还得你也点个头。”

陈璞也给南阳添了茶水,听他这样说,就回头问他:“什么事?”

商成说:“现在还不能说。总之是件好事。”

他说的是实话。这是廖雉的终身大事,又是她首先提出来的,所以在她的父母点头应允之前,他确实不能把这事拿出来乱张扬。就算这事成了,他也得替廖雉隐瞒,不然传出去的话,姑娘的脸面和廖家的名声就难免有点不好听。况且这屋子里还有外人——廖雉陈璞她们当然不算——他就更不能说。

陈璞大概已经知道他要去廖家提亲的事,抿嘴一笑就不再问,回过身对南阳说:“我刚才进内城一趟,母妃赐下一些衣物香茶和首饰,讲明是你我各人一半;我本来说罢了找人给你送去。姐姐来了正巧,去的时候恰好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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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对这些小物什不感兴趣,支应了一声就问陈璞:“胭脂奴,你和商公是旧相识,可知道商公是在哪里出的家,又是在哪里受的戒?”她乜了一眼禾荼,又说,“刚才大和尚正在和商公攀情谊,可商公却不搭理这‘狂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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