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2/2)
温以凡低声说:“好。”
“你这语气怎么回事儿?”钟思乔打趣道,“桑延刚走一天你就想他了啊,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怎么粘人。”
温以凡还是笑,没有说话。
很快钟思乔就觉得不对劲儿,问道:“诶,咋了。平时我跟你提桑延你不都能多说几句吗?怎么今天什么都不说,你跟他吵架了吗?”
温以凡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承认,只是说:“他觉得我什么都不跟他说。”
“啊,你确实这毛病很严重,什么话都憋心里。”钟思乔说,“但情侣之间不能这样相处的,点点。这种事情一次两次没关系,次数多了,你俩会开始有隔阂的。”
“……”温以凡茫然地说,“可是我不是什么都不跟他说。”
“啊?”
温以凡认真道:“我只是不好的事情不跟他说。”
钟思乔笑:“那也一样。”
“……”
“你不说的话,对方不会知道你为什么不说。只会觉得,可能是你们两个的关系,还不到你能所有事情都对他坦诚的程度。”钟思乔说,“如果最后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那可能会挺失望的?”
沉默须臾。
温以凡的声音有点飘:“乔乔,可能是跟桑延在一起久了。我最近老是想起以前的一件事情。”
“什么?”
温以凡语速很慢:“我当初不是跟你说了,我要报南大。”
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起这个,钟思乔愣了下:“是啊,我还挺纳闷你最后怎么去了宜大的,还想着咱俩又可以一个学校了。”
“当时报考志愿的时候,桑延来问我了。我答应他我会报南大的。”温以凡从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在桑延面前也不敢提及分毫,“但我――”
“怎么了?”
温以凡有点难以启齿:“我最后改志愿了。”
“……”
温以凡轻声道:“我非常担心他会在意这个事情。”
像是一旦有了在乎的东西,人就开始变得弱小起来。
做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
“所以我不敢再跟他提这件事情,也想尽可能地迁就他,不给他添麻烦。”温以凡缓慢地问,“是我做错了吗?”
过了半晌,钟思乔才问:“…所以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改的?”
温以凡没回答。
知道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儿,钟思乔也没追问:“你也没告诉他?”
她轻轻地嗯了声。
“那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如果想跟他一直走下去,你得跟他提一下。”钟思乔说,“不然这对你俩都是一根刺。”
“……”
“点点,不是只有说了才能造成伤害。”钟思乔认真说,“避而不谈也能。”
电话里陷入沉默。
几秒后,钟思乔叹息了声:“你别再犯同样的错了。”
隔天晚上八点,宜荷市。
跟桑稚和段嘉许吃完饭后,桑延本想直接回段嘉许家睡个觉,并不打算跟这对谈起恋爱来腻死人的情侣呆在一块。
哪知桑稚非要抓着他一块去,还把他跟段嘉许安排成情侣座。
桑延觉得不耐又荒唐,直接让段嘉许滚,而后便靠到位置上看手机。
前天的飞机桑延没赶上,他只能买到隔天下午的飞机,但他没跟温以凡提这个事儿。昨晚温以凡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还在飞机上。
下飞机之后,桑延才看到消息,回复了之后只收到她让自己早点儿睡的消息。之后一整个晚上,他的手机都没再有别的动静。
今天甚至到吃饭时间,桑延都没收到温以凡的消息。
他盯着两人的聊天界面。
想起了来宜荷前冲她发的那通火。
桑延的指尖动了动,敲了句:【回家没】
那头没回。
恰好电影也开始了。
桑延又等了会儿,才把手机丢到一旁,盯着眼前的屏幕。他毫无看电影的兴致,完全没法集中精力,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是部3D电影。
却也懒得再戴上3D眼镜。
电影院内的音响声极重,震得耳朵都有些发疼。桑延完全不受影响,莫名觉得有些疲倦,眼皮也顺势渐渐耷拉下来。
困意席卷而来,伴随着阴森至极的梦境。
桑延梦到了十七岁时的温以凡。
梦里的温以凡穿着北榆统一的高中校服,独自一人在他俩走过多次的那条小巷里快步地走着。不知道是有谁在跟着她,她的神情带了恐惧,极为无助。
下一刻,身后有人将她拉扯住。
对上了她那个“舅舅”极为猥琐的笑容。
她的模样全是防备,下意识想挣开。
却半点都挣脱不开。
周围静得可怕,除了他们两个,世界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像是她再怎么呼救,都只会维持现在这个局面,不会有人来帮她。
画面一转。
温以凡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光线昏暗至极。犹如她每次梦游后,一个人呆在客厅时的模样。她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只低着眼,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门板被人从外头重重拍打着,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
下一刻,桑延忽地被人喊醒。
他缓慢睁开眼,与桑稚略带不自然的脸对上:“哥,走了。”
桑延下意识又点亮一旁的手机看了眼,依然没有任何回复。他的神色还有些恍惚,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站了起来。
三人再度上了车。
桑延坐到后座的位置,往车窗外看着,思绪全数被刚刚的梦境占据。尽管根据这段时间的各种踪迹,他渐渐能总结出一个答案。
但他一点都不想去相信。
那段回忆里,桑延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最后的时候,温以凡说的那些狠话。
那些将他的自尊全数践踏在脚底的话。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别的理由。
可他宁可不要有。
他宁可就是。
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姑娘,当初仅仅只是因为受不了他的纠缠,就仅仅只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才会用尽所有方式地远离他。
就仅仅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他并不希望有别的原因。
并不希望是,那些年里,她其实一点都过得不好。
车子不知不觉间开到了宜荷大学门口。
桑延侧头看去,盯着这熟悉的校门,慢慢地失了神。想起了她前段时间,知道自己要过来看桑稚时说的话。
――“她一个小姑娘在那边确实让人放不下心。”
桑延不自觉地喃喃道:“我还是回去吧。”
前头的桑稚没听清,回头问:“什么?”
“你俩约会去吧,”桑延重新看向手机,淡淡道,“我回南芜了。”
到机场已经接近十点了。
桑延到售票处排队,正想问问还有没有回南芜的机票时,手机忽地响了起来。他顿了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温霜降”。
他的精神明显一松,直接从队伍里出来,接起电话。
“回家了?”
“啊。”温以凡轻声道,“还没。”
“什么时候下班?”
“……”
沉默须臾。
那头的温以凡忽地反问:“桑延,你现在有空吗?”
“嗯?”
“我能去找你吗?我现在刚下飞机,”顿了几秒,温以凡又补充,“在宜荷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