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骏马(2/2)

萧绍棠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跟白成欢解释:

“那峻崎山不是毒瘴多么,那帮土匪就依山造了不知道多少个陷阱,毒瘴沼泽,深坑利箭,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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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毫无章法,想摸进去太难了!”

白成欢点点头,这倒也是实情。

自来土匪之所以能成患,十之七八都是依山靠水,占据险要关隘,成易守难攻之势。

这种时候,兵力,战术什么的,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土匪只要龟缩不出,谁也拿他们没辙。

白成欢眼看着萧绍棠直至吃完饭都还神情郁郁,想了想就问道:

“那峻崎山毒瘴陷阱那样多,土匪自己进出的时候,就没有伤亡吗?”

萧绍棠摇头:

“没听说过他们有伤亡的,最开始几次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的时候,倒是捉过几个土匪,也有人招出来过一些路线,甚至策反他们,让他们带过一次路,可他们人还没靠近,就被暗处的冷箭放倒了。”

萧绍棠吃饱了,放了碗,叹道:

“后来才知道,那帮土匪的规矩是手下的人一旦被活捉,就要想办法灭口!所以那些土匪倒是比寻常的匪寇更加悍不畏死,毕竟伤了还能回去,被捉住就是一个死!”

白成欢也悚然心惊:

“看来这伙土匪是真的心狠手辣,一旦发现有暴露的危险,对自己人也能二话不说地下手,他们对自己朝夕相处的人都能这么狠,对无辜的百姓更不必说了!”

“谁说不是呢,凡是他们劫掠过去的地方,全是鸡犬不留,惨不忍睹!可我至今都没能灭了他们,实在是我无能!”

萧绍棠恨恨地锤了桌案一下,眼睛都有些红了。

白成欢连忙去查看他的手指节,好在只是有点擦伤,并没有伤到筋骨,她一边拿了药酒给他擦伤口,一边道:

“你就算心急,也不能拿自己的手来出气啊!我问你,他们平日里与你们对战,是步行还是骑马?”

“他们也骑马,但是与我们的马不太一样,是一种稍微矮一些的马,在山岭间行走如履平地,十分迅捷。”

萧绍棠越说越有些沮丧。

摸不进去人家的老巢,人家的坐骑还比他们的有优势,真让人绝望。

白成欢给他的手指包扎妥当,才伸手捧起他的脸颊,凝视着他: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老马识途?他们的人留不下活口,但是他们的马呢?”

萧绍棠微微愣怔了一下,黯然的眼睛中渐渐明亮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马……”

“对,他们的马怎么出来的,就让他们的马怎么带你们进去!”

萧绍棠眼前似乎豁然开朗,一把将白成欢的手握在了手心里,笑容绽放了出来:

“欢欢,你真是我的福星!”

“此时说这话为时尚早,等这个办法真的奏效了,你再来说这样的话也不迟。”

白成欢笑眯眯地说道。

不出两天,峻崎山的土匪们就发现了一件怪事。

他们很久之前丢的一匹马,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还带了好几匹高大雄健的东北马。

土匪们的大当家云四海就有点生疑:

“那话怎么说来着,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你们都说说,这是好事,还是祸事?”

一帮子土匪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二当家比较稳重:

“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马肯定是那伙官兵的,这样突然跑到咱们的地盘儿上,肯定是有阴谋,按我说,直接杀了给大家打牙祭,省的以后生事儿!”

其他几个匪首也觉得这事儿不简单,都觉得有阴谋。

唯有给土匪们养马的马夫围着那三匹高头大马转了好几圈,十分舍不得。

“当家的们不都觉得咱们的马骑着不够威风吗?这里面有两匹可是上好的母马,要我说,咱们干脆留下来,做个马种,以后大爷们也有高头大马可骑,不是挺好?”

几个匪首就迟疑了起来。

大齐的马匹本来就和铁器与官盐一般,是朝廷严格管控的种类,谁家养了马,都是要去县衙报备的。

军营里的马匹更是个个都有户籍,战死病伤都要备案,像他们这些草莽出身的匪类想弄到好一点的马匹很不容易。

即使是西南这边远离朝廷,如今朝局混乱有机可乘,但是北方特有的草原马种还是很少见,更不必说弄到了。

他们平日里所骑的是西南特有的矮种马,方便倒是方便,就是骑出去十分不衬他们的气势,毕竟他们都自命英雄,英雄必不可少的配备可不就是宝马吗?

云四海瞅瞅那四肢修长的马匹,喷鼻踏蹄,鬃长毛顺,一看就不同凡响,心里不禁就起了艳羡之心,再瞅瞅自己寨子里灰不溜丢的矮马,顿时就觉得嫌弃。

几个人咬咬牙,到底还是命人出去打探了一番。

探子出去得谨慎小心,回来得倒也快,打听出来的消息更是彻底让匪首们安下了心。

“是官兵军营那边马棚里走了水,战马受了惊,四散奔逃,跑了几十匹,最后抓回去的不到三十匹,那个京城来的秦王世子正在军营里大发雷霆,监马官都斩了好几个!”

那个爱惜马匹的马夫立刻就高兴道:

“各位当家的,这是天赐良机啊!这马匹的天性,原本就是逐群而居,这三匹马定然是逃散出来的,咱们刚好留下来,给各位当家的当坐骑,那才叫威武!再说咱们也不怕他们找来,小的看紧些也就是了!”

几人也知道这个跟随他们多年的马夫是真的爱马成痴,也不怀疑他的用心,就点头应允了。

从这一日起,这三匹外来的马就和峻崎山的矮种马一起吃食,喝水,放牧,那马夫一日日地精心照料着,偶尔乐呵呵地盯着那三匹马一看就是半天,还时常跟几匹马自言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连过了半个月,除了听说官兵那边秦王世子又发了几次火之外,无论是人还是这三匹马,都没有丝毫异动。

几个匪首除了需要用马的时候惠来看一眼这三匹马,其余时候已经没刚开始那么上心了,只一心等着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可以用这几匹马配出一群高头大马来。

直到第二十天上,天光大亮的时候,马夫的哭喊声震动了整个峻崎山的山头:

“天啊,跑了!全都跑了!”

云四海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还在云里雾里,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隆隆而近的马蹄声,如同地动山摇,踩碎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