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回(2/2)
众人看了都笑了。
一时珍珠便有意无意地说道:“也不知道太太是从何处得知的,二爷可不能再这样胡闹了。好在这回只是太太知道了,若是老爷知道了,可不是这么容易就了得了的。”宝玉闻言色变。
晴雯便疑道:“那日我们说话时,这里的人也没几个,怎么就传到了太太耳朵里?莫不是出了‘叛徒’不成”
不说宝玉珍珠,麝月等人脸上都是大变,道:“这话可不是浑说的。”
晴雯冷笑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心里的事儿?指不定那个没眼力的蹄子便把这事儿当成礼儿,拿着邀功去了。这也不是没有的事儿。”
听了这话,众人人心浮动,碧痕虽不比晴雯,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听如今晴雯这么说,她又素来有些醋珍珠这样的好运,只当晴雯是故意奉承珍珠要讨好儿,要疑她的意思,便也冷笑道:“这话说的也是,只是如今却是姐姐当面对着太太说了,这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珍珠原还不怎的,如今不想这火竟波到她身上了,不由一愣。她在王夫人房里费了半日神应付,这会子还受这样的无妄之灾,不由也恼了三分,当下冷笑道:“谁做的谁知道,这样的事儿也不指望有人来应了。只是如今不过是小事,日后这么些人,连睡觉也不得安宁了。”
碧痕涨红了脸,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心中又悔又气,气得是自己无端出头,本不是自己做的,倒像是不打自招一般;悔得是此番语言无状,得罪了珍珠,只怕日后日子不好过了。
宝玉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道帮谁才好。
正乱着,却听外面丫头道:“平姐姐来了。”
众人看去,果然平儿一身湖水蓝的褙子,月白马面裙,头上珠钗星点,已然带了个小丫头进来了。宝玉忙含笑让座,平儿推辞一番,只半坐在一张远些的椅子上。见众人面上有些不自然,心中约略有几分明白,面上却只作不知,含笑问了好。宝玉便问何事。
平儿道:“二奶奶差我来,是要和宝二爷说一件事。那府里小蓉大奶奶如今病着,这两日好容易请了个高明的大夫瞧了,吃了药,如今正等效呢!二爷也知道我们奶奶和蓉大奶奶素来就好,如今她这一病,便越发忧心了。
今儿去那府里吃酒,和那边大奶奶说起话来,说是这两日蓉大奶奶的病又有些不大好了。似乎是小秦相公在学里受了委屈,回了来竟一五一十全向她姐姐说了。小蓉大奶奶素来就是个心细的,如今听了这事,便着了恼,她原就病着,这一恼,便越发添了几分病。把那边大奶奶愁得什么似的,今儿拉着我们奶奶说了好半天的话,我们奶奶心理也忧烦的很。连太太都知道了。今儿叫送去了点子枣泥馅儿的山药糕,听说还克化的动。我们奶奶才放了心。
论理这事儿本不该我们奶奶管。只是我们奶奶和小蓉大奶奶这样好,若不说句话,也说不过去。那小秦相公终究小呢,不懂事也是有的。想着他如今在咱们学里读书,和二爷也是要好的,二爷明日上学时也给他透个意思。他姐姐如今病着,他不说伺候着,也该省事些才好。没的姐姐病了他还在外面胡闹打架的。
二爷如今在学里读书,也是知道事理的人了,除了请二爷递个话给那小秦相公外,还请二爷好歹劝着他些。便有天大的委屈,也等他姐姐的病好了再诉也不迟。”
平儿说一句,众人听一句,宝玉应一句。待听完了,方知是自己多心了,皆有些羞愧。宝玉尤甚,思及今日见的秦氏那憔悴的模样,心中越发难受,忙道:“姐姐放心,我知道了。日后我再不胡闹了。”
平儿抿嘴一笑,道:“我们奶奶的意思是让二爷劝着小秦相公,又不是说二爷的不是,二爷说的什么话?”
宝玉面上一红,众人都笑了。
待平儿出去,珍珠便先至碧痕面前道:“好妹妹,是姐姐的不是,冤枉了你,姐姐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碧痕听了平儿的话,先舒了口气,又见珍珠先服软道歉,心中早没了气,反倒生了几分愧意,后悔不该随意多言怀疑人。她本也无甚坏心,不过是嘴上刻薄些,又想在宝玉身边奉承伺候好出头罢了。此时觉得懊悔,嘴上便道:“好姐姐,快别如此,论理这事是我的不是,该我给姐姐赔不是才是,怎么姐姐反倒给我赔不是起来?”说着,忙朝珍珠福身下去。
那边晴雯听了,也说道:“你们两个便罢了吧!我的错我认。”说完也朝她们二人福下去。珍珠碧痕忙去扶,一时错手,竟碰着了头,不由“哎哟”出声。
众人见了皆都笑了,道:“可好了,罢了吧!这不是要赔到什么时候?方才闹得那样,如今不是又好了?看宝玉方才急得什么似的。”
珍珠晴雯碧痕三个,方也都笑了。众人说说笑笑一阵,方才散了。
晚间珍珠睡在自己房中,却仍辗转难眠,想着那只价值不菲的镯子,又想想今儿宝玉房中的各人,心中越发不痛快。直翻来覆去到了三更上,方才迷迷糊糊睡去了。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