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没落孤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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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大军临近大都，战事可谓一触即发，然而作为蒙元的首都大都都城，这段日子已是惶惶不可终日，除了蒙元朝廷上下躁动，各大朝政家族更是揪心不定，纷纷各自收拾家眷，准备随蒙元朝廷一起北上迁都。

而作为曾经荣耀一时的察台家族，如今已是没落衰败，经历了“明复教”与“苍寰教”的风波，察台王与察台多尔敦父子二人双双殒命，加之无能的察台科尔台为乱朝政，在家族中一手遮天却是百般衰颓，似乎象征着蒙元朝廷的没落一般，察台家也走到了尽头。

而身为察台家后裔的另一人，前来运镖局少主孙云，如今面临着亲人离故，孤守空城的窘境，孙云的内心也早已心如死灰。他留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坚守自己父亲的遗志，拼死保护察台家族，哪怕面临着战场九死一生。为此，孙云甚至与自己的新婚妻子不告而别，与来运镖局告别，独剩自己一人，还留守在早已破败命运将亡的大都城池……

大都城中，阴云密布，街头百姓官兵阴阴郁郁，毫无生气，一切仿佛预示着朝廷的陨落和命运的悲枯，恍如古老的年华将至尽头，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没落与沉沦。

孙云独自一人行走在冷风寂寥的街头之上，漫无目的，神情恍惚，似乎对未来充满了绝望，眼神里尽是枯灰与哀沉。如今已为“护国大将军”，孙云身披着沉重的铠甲，迈着艰难的步伐，丝毫没有任何成就之感；相反，临遇着亲人朋友的离去，孙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从未有过的伤感，一种悲落和辛酸涌上心头，让孙云久久不能沉定。

原来来运镖局还在的时候，自己的亲人还在的时候，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但有家人朋友的陪伴，哪怕是遭遇生命的危险，孙云依然乐观坚强地活着，因为自己坚信有亲人陪伴，无论什么样的难关都能渡过。

可如今已为朝臣之将，拥有了无数的财富与荣耀，但面临着即将覆灭的江山社稷，孙云却显得更为沉沦。倒不是心系国家危难，只是自己的亲人与朋友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孙云感受到了无比的孤独，映衬着朝廷衰败的没落之感，这种感觉尤为痛楚……

渐渐地，孙云慢慢走到了来运镖局的旧址——过去的两三年，自己一直在这里，陪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经历过了无数苦难的岁月。虽然苦，但那时候是快乐的，孙云一直觉得，无论只身在外遭遇什么困境，这里永远是自己温暖的家。

可如今人走茶凉，只剩一座孤空的庭院，昔日的亲人分走离散，孙云心中难免沉哀。慢慢走进庭院的一角，环顾着四周破败的沉房，还有沾满灰尘的石桌板凳，孙云内心很是苦楚，却又无法诉说。

“走了，全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了……”良久，孙云不由孤身叹息道，“就算继承父亲的遗志，以及保护家族的决心又怎样呢？我这样活着，和死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依稀想着，孙云不由回忆起自己在父亲面前立下的誓言……

（回忆中）……

“没想到短短几天，云儿你竟也能处理军务……咳咳……”察台王欣慰一笑道。

“父王可别小看孩儿，在王府呆了这么多天，很多的事情学会了不少……”孙云继续说笑道，“加上在来运镖局，孩儿有管理人事的经验，掌握精通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是很多天，云儿你才回来几天呢……”察台王表情莫名伤感，叹息一声道，“回来后又在外吃了不少的苦，和父王在一起的日子又有几天呢……”

孙云听后沉定下来，表情略显哀愁，淡淡应声道：“说的也是，即使回来了，也没怎么和父王您讲过话……父子相离十八年，重逢却连话都难说，实在是……太……”说到这里，孙云似乎有些感触神伤，声音戛然而止。

“是不是因为你恨父王？……”察台王仰望着账顶，忽而感叹一句。

“父王你说什么？”孙云没有反应过来，断问一句道。

“父王狠心将你抛弃十八年，尝遍了世间疾苦……”察台王缓息一声，遂继续说道，“十八年前在汴梁，如果不是形势所迫……说真的，父王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

“娘亲是吗……”孙云出生以来，完全没有生母的印象，当他得知自己身世的一刻，自己的心情是波澜跌宕，不敢接受眼前的事实；可当接受时，心中却又有一股莫名的悲落和寂寥，时常浸染在心头，让自己痛楚至深。

“你娘亲虽是外人鄙俗的青楼女子，但在父王眼中，你娘亲却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女人……”察台王回忆起孙云的母亲，忽然有感而发道，“是她告诉我蒙汉之间的常情之系……当年在汴梁，父王设计灭门唐门世家，遇见你母亲后，深感罪行天谴；所以后来，父王从政之道，皆以结系族人为本，以善施廉……”

“父王您说过的，这是您毕生的志愿……”孙云在一旁轻轻感叹道。

“是啊，父王也后悔当年对唐家、对汉人的所作所为，但是已经回不了头了……”察台王继续说道，“你娘亲过世后，因为遭到家人鄙夷，父王把云儿你寄宿在来运镖局中……因为父王的过错，让云儿你不幸降临在这世间，尝尽了人间辛酸，你就算是恨父王，父王也能理解……”

“不，我不恨父王，相反生于世野的经历，孩儿还得感谢父王……”孙云缓缓摇了摇头，淡声说道，“如果不是在来运镖局生活十几年，孩儿不会经历这么多的人世疾苦，不会有后来的济世心怀，也不会在了却身世后……愿意继承父亲的志愿，将这条路走下去……”

“云儿你……想要继承为父的志愿是吗？”察台王瞥眼望着孙云，转神一句问道。

“是的……”孙云点头语气笃定道，“孩儿为察台家族后裔，从小却在来运镖局长大，可以算得上半个蒙人，半个汉人……蒙汉之间矛盾时久，皆因历史之过遗祸百年，当初我和多尔敦的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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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的矛盾，也正是如此……但父王身为朝廷忠臣，却有想要结系两族关系之愿，这是自古以来都未有先人想过的——孩儿钦佩父王的志愿，所以愿意继承父王，将这条路走下去……”

“应该说，是因为你的娘亲，父王才心生的这个志愿……”察台王继续追忆神伤道，“只可惜她年华早逝，如果她还活在世上，说不定我们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