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于己依然利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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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紧老人臂后,猛力一顶,欲将枯柴般的瘦臂折断!七叔应变快绝,倒纵翻过头顶,膝腿于背门一阵轰锤,劲力俱被甲衣挡下。

崔滟月五内翻涌,才知长者武功极高,怯意陡生,更加不敢放手,死命夹紧,另一手满背乱抓,想以蛮力扼死老人。

可惜在屈咸亨眼里,这手直与牯牛无异,一蹬背门反跃入堂,硬生生将崔滟月掀倒,掀得他背脊折撞门槛,手里连圈带转,猛力夺回。无奈“不动心掌”的卸劲法门在煆炼甲前难生作用,这一夺成了赤裸裸的蛮力比拼,丝毫讨不了好。

崔滟月于此懵愦半解,却是天生心细,恶胆复生,猛力一拖,七叔单足不稳,两人撞了个满怀。赤发巨汉松脱臂钳,将七叔箍在怀里,左臂韝里暗掣一撞,弹出尖锥

这机关是他坠地时才发现,可惜右臂韝里的已断毫不犹豫地搠入老人腰里!七叔忍痛昂首,正中青年唇齿,撞得他眼冒金星、踉跄后退,尖锥“噗”的一声离体,血汩不绝。

老人按着胁侧坐倒,一挣居然起不了身,就算是崔滟月也知道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剧痛之下狂性大发,正欲扑前,一团乌影越过老人脑顶,一霎间盈满视界。不及反应,左眼剧痛钻心,已被金鹰啄去一目,整个人摔出堂外,重重滚落阶底!

那角羽金鹰逐风没能啄下半边头颅,犹不解恨,匍匐跌出,亦是滚落台阶,双翅垂软,一腿兀自嵌着刀,全靠恨意昂颈奋喙,拖着巨躯扑向仇敌。

崔滟月左眼眶里空洞洞地不住冒血,勉力闪避,疯狂嘶吼:“畜畜生!滚开!畜生!”被推到悬崖边,混乱中握住离垢刀柄,也不知哪来的气力一拔,金鹰惨唳侧倒,再难动弹。

赤发巨汉一刀斩落它颈侧,见未断息,拔起再抡,恨声道:“兀那畜生”鹰翅下窜出一抹灰影,残疾老人手按腰胁,单足踹上青年胸膛,借势弹落崖畔。

金鹰张口咬住后领,甩颈拖回,主仆俩腹肩相倚,俱都荷荷喘息。“你才是畜生。”远眺惨呼落崖的赤发青年,七叔喃喃道。

山风拂过,失血甚多的老人机伶伶打了个冷颤,遍体生寒。他一向反对用崔滟月,出发点却非疑其不忠,而是不忍,只是万万想不到他能恩将仇报至此。

崔家小儿既已变节,其言不可尽听。萧谏纸若然身死,反而不该让自己知道这么一想,老人反倒心宽,一抹溢红,即欲起身。零星的鼓掌声穿透呼咆的山风,由山道间迤逦而来,温煦的笑声若阳春三月,甚是宜人。

“豺狼何反噬?葵藿是倾心。我以为经过二位的调教,此子终能去恶扬善,成一栋梁。如此收场,令人不胜欷嘘。”风里,儒者葫芦髻后的逍遥巾猎猎飘扬,布袍束袖、草鞋绑腿,液着一根细竹杖如服剑,五绺长须飘然出尘。

周身服仪精洁,绝非凡俗,说是仙风道骨,却难掩仆仆风霜,仿佛翻过这座山头,前路还有层峦叠嶂要走。屈咸亨盯着缓缓走近之人,一动也不动。怪了,萧谏纸说的居然半点也没错,是不是这人,看一眼就能分晓。是他,老人心想。就是他。

“屈兄毋须担心,萧谏纸未死。”殷横野在破庙前停步,扫过里外狼籍,随手掸掸袍襟,像欣赏了什么美景也似,自在一如春日郊行。

“我之前来,却是欲劝贤兄莫死的。”七叔掌底血温浸透,半点也止不住。煆炼甲臂韝内所藏之锥经特别设计,上有细密沟槽,放血的效率非比寻常。做为着甲之人的最终手段,老人须确保中锥者在最短的时间内咽气。纯以杀人的效率论,不定还在离垢之上。

就算未中崔滟月的暗算,老人也不以为能与三才五峰等级的高手一搏。他对萧谏纸的规谏,于己依然利准,无有例外。但更糟糕的是,殷横野并不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