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2/2)

刀鸑鷟的血液似被凝固了一般,整个人也僵硬着身子动弹不得,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回过神来,伸出手去将桌上那一身玄黑的衣袍拢在手中。

站起身来却又有些迈不开步子,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稳住了心神走至屏风前,只是她的高度怎样也不足以让她将衣裳挂在屏风之上。

于是乎,她便只得挪动到屏风的边缘,将拿了衣裳的那只手伸出去,“快拿去。”

秦羽涅勾唇一笑,走出木桶,看着她盈白纤细的手腕不住地在眼前晃动,他伸出手去轻轻捏住,却明显感到刀鸑鷟身子一颤。

他拿过衣裳,便将她放开。

刀鸑鷟感到手中一空,霎时松了一口气,匆匆地走至远离那屏风之处,背过身去,只怕看见自己不该看的画面。

她再次转过头时,秦羽涅早已穿戴好衣袍,只是那一头青丝并未高束,这是刀鸑鷟第一次见到他披发的模样。

如墨般的青丝服帖地落在后背,使得他看上去不再似平日里那般冷冽严肃,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浅淡的柔意,一双墨色的瞳仁清清冷冷地缀在英俊的面容之上,让人好想凑近了看看这银亮的星子究竟是何模样。

秦羽涅一边将衣衫规整好,一边抬首道:“把桌上的姜茶喝了吧。”

刀鸑鷟点点头,饮下一杯后又将另一杯执在手中,走至秦羽涅面前,递给他。

秦羽涅笑着接过,温热贴着指腹,他注视着刀鸑鷟海蓝色的双眸,忽然觉着若是日子就这般平静地渡过该是人生一大幸事。

“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秦羽涅捏着杯盏,询问到。

刀鸑鷟点点头,若不是秦羽涅提醒她怕是要将此事忘记了,“坐下说吧。”

待他们二人都分别落座后,刀鸑鷟压低了声音,开口缓缓道:“方才我独自离开时,在街市上偶然听闻有两人的谈论中有临安、玄天令这样的字眼,我想起那日在千金坊中听青洺大哥说起之事,便偷偷地跟着他们出了城。”顿了顿,“一路来到城外的那座城隍庙外,发现他们与一黑衣人接头,我便跟着过去偷听。”

秦羽涅剑眉一蹙,并未打断她。

只听刀鸑鷟继续道:“之后我便听见其中一人说‘上次的事大人不再计较,庄中事务希望你们尽快处理好。’,还有‘过些时日大皇子便会亲临山庄。’”刀鸑鷟将她听见了这几句颇为重要的点都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你确定没有听错?”

“错不了,虽然他们声音不大,但那城隍庙一带安静的很,我就贴在门边,听得一清二楚。”刀鸑鷟确信自己并未听错。

秦羽涅眸色一暗,“看来博义水患一事牵涉甚广。”

“你觉得此事可也与那云苍阑有关?”

“现下还不可定论,不过临安洛氏放出消息谎称伏龙山中有玄天令确是让人难以想到,这是此事与他们的联系究竟为何?”秦羽涅半眯眼眸,陷入深思。

“先别想了,过几日亲自去临安查探一番不就明白了。”刀鸑鷟见他神情严肃,想来此事又要让他竭力而为了,不禁想要替他分担。

“现下我暂时还脱不开身。”秦羽涅摇摇头。

刀鸑鷟灵光一动,“我帮你去不就行了?”

“不行。”秦羽涅想也未想,一口回绝。

“为什么?”刀鸑鷟皱眉,“不是你说要我学会强大起来的吗?若你一直将我护在身后,我何日才能独当一面呢?”

“我......”秦羽涅眉峰凝聚,只道,“我担心你。”

“你放心,我虽武功不如你,但保护自己还勉强能行。”刀鸑鷟看着他,笑颜明朗,“你若实在不放心,不如就尽快将武功教予我吧。”刀鸑鷟想起那日在穹玄山庄时秦羽涅答应过她的话。

“好。”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秦羽涅伸手将刀鸑鷟的手扣在手中,深深地望向她的眼眸。

刀鸑鷟侧耳倾听,忽然道:“雨停了。”

秦羽涅这才松开她,与她一同走至窗边查看,果然大雨已歇。

“我们回去吧。”刀鸑鷟偏过头去看着他,朱唇微启。

秦羽涅点点头,他们二人便并肩离开这屋子,在楼下刀鸑鷟又感谢了小二一番,这才离去。

“羽涅,你怎么会想到我在城外?”刀鸑鷟好奇,便询问秦羽涅。

“我将城中寻了个遍,也未见你人影。”秦羽涅解释到。

刀鸑鷟听后颇为内疚,一想到自己害的秦羽涅在这雨中寻了她许久,她心中便十分过意不去。

她刚想道歉,却忽然看见前方有两道熟悉的身影,那不是那两名想要追杀她的男子又是谁!

惨了,若是被他们发现可就麻烦了!她可不愿在这街市之上与他们打起来,伤及无辜百姓。

她一时间乱了方寸,秦羽涅见她举止有些异常,便开口问她怎么了,她却来不及向秦羽涅解释前因后果。

突然看见前方有一条小巷子,不由分说地便拉着秦羽涅躲了进去。

却不想那两名男子似乎察觉了异常,便也向着此处来了,刀鸑鷟暗道不好,但前面是条死胡同,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刀鸑鷟一手拉过秦羽涅的手将自己的腰搂住,又将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将自己藏进他的怀中,贴上了他的唇瓣。

秦羽涅周身一震,双眸骤然一缩,薄唇已与刀鸑鷟相交。

此时,那两名男子也站定在了巷子头,朝他们望了一眼,笑着离开了。

秦羽涅总算是明白了事情始末。

刀鸑鷟只一心想要蒙混过关,便十分专注地亲吻着秦羽涅,并未察觉那二人已经离开。

如同樱花一般的水唇冰凉而柔软,紧贴着秦羽涅的唇瓣,在他人看来就好似难舍难分一般痴缠在一起。

“他们走了。”秦羽涅贴着她的唇瓣轻轻地说话。

刀鸑鷟犹如触电般猛然清醒,与他唇瓣分离,刹那间满面飞红,颔首垂眸不敢去瞧秦羽涅。

“我......”

“我知道。”秦羽涅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可是偷吃过糖葫芦?”

刀鸑鷟不明白他的意思,抬起一张羞红的面庞来直勾勾地看着他,满面疑惑。

但秦羽涅却只是轻轻一笑,犹似春风吹拂柳絮,使人心中一阵酥痒。

“走吧。”他转过身先行一步,走在了她的前面。

刀鸑鷟迈开步子,忽然就明白了他方才话里的含义,再挪不动脚步,面庞犹如要滴下血来一般。

她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嘴唇,一股细细地暖流忽然就蹿入了她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