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偷吻(2/2)

能够发现别人的细心,自己也该是个细心的人。

卢囿泽失笑:“可能人之将走,其言也善?就是觉得挺好的,大家都挺好的,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什么朋友,都要离开了,竟然不知道要跟谁告别。”

盛夏能够理解卢囿泽这几天的心情。

在一众同学里,却难以融入,总归让人多思多虑。

孤独有时候让人迷失,有时候也让人清醒。

卢囿泽停下脚步,正对着她,望向远处烟雾袅袅的烧烤场,郑重说:“所以,你做代表吧,盛夏,就当是我,跟所有人告别了。”

盛夏独自回到了烧烤场。

侯骏岐贼兮兮问:“卢囿泽呢?”

盛夏:“他说他凌晨的飞机,得先去收拾了。”

侯骏岐:“他找你说什么?”

他说着,还瞄了眼张澍。

盛夏也瞥了眼张澍,他专注在烤肉。

“找我告别。”

侯骏岐瘪嘴,缓慢点头,似懂非懂。

张澍挑了个烤得金黄的鸡翅递给盛夏,“尝尝看。”

盛夏接过,吹了吹,咬了一口,香气四溢,“好吃!”她夸赞。

齐修磊道:“莲里的烧烤可有名了,什么时候澍哥带我们去吃?”

张澍:“你想什么时候?”

齐修磊:“入学前吧?”

张澍答应:“成。”

侯骏岐:“太好了,到时候又能聚一块了,还有韩笑那狗崽子在莲里!”

辛筱禾提醒:“你到时候不是差不多要出国了?要去上预科班?”

侯骏岐顿时脸一沉。

张澍道:“一顿烧烤把你给馋的,这点出息出国不得饿死,那就你出国前去吃,管够。”

侯骏岐又重新笑嘻嘻:“没准儿我去莲里学一手,到时候把连锁店开到加拿大去!”

“哟,听起来就吃不起了的样子!”

“那先尊称您一声加拿大烤王了!”

“骚王也行。”

“那我去旅游的时候可不可以报你名字横着走?”

“好说好说。”

一群人又莫名其妙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盛夏注视着张澍的侧脸,想起那句“极致的细心”。

不着痕迹照顾每一分情绪的,原来一直是嘴上不饶人的他呀。

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他,她也很难融入到这样一群人里。

刚开学,她说她差生文具多。

周围笑成一片,她也这样进入了同学的视野,塑造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转校生形象,侯骏岐和辛筱禾都是因此与她慢慢熟悉起来的。

他或许只是随口。

但他在的地方,气氛就是很好。

这或许是莫名的,这或许是注定的。

盛夏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未来也不会再有。

失神间,“砰砰砰”几声巨响,远处烟火绽放。

不知是谁在搞浪漫。

浪漫了一群年轻人最后的夜晚。

这一晚大伙都喝了酒。

盛夏是头一次喝啤酒,有点苦,但很清爽,她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很解渴,和烧烤很配,想着,仰头喝了一大口,差点呛着。

张澍看她皱眉,把酒罐夺了去,“你喝椰汁。”

“澍哥,你都不让人试试怎么行呢?”

“试这干嘛?”张澍拎起她那罐酒,闷头就是一整罐。

“哇哦!”大伙一阵起哄。

盛夏脸颊发热,大概是烧烤的炭火太旺。

那是她喝过的诶……

辛筱禾吆喝得最大声,盛夏还以为她是个能喝的,没想到一罐没完,已经开始碎碎念说胡话了。

杨临宇给她递矿泉水,被她一把拍掉,忽然就勾着杨临宇脖子大喊大叫:“你到底表白不表白!怂包!”

众人:……劲爆!

杨临宇整个僵住了,张澍指了指酒店那边,“去吧,花园有玫瑰。”

“好虐啊,阿磊。”侯骏岐与齐修磊对望。

齐修磊:“没事,还有小麦,一起虐。”

小麦看起来也不怎么正常了,捧着脸星星眼:“不虐不虐,一点都不虐,燥起来,好磕好磕!喂,澍哥,你行不行啊?我们都怀疑你不行!你知道吧,盛夏那么漂亮,身材那么哇塞,她的胸唔唔……”

盛夏捂住了小麦的嘴。

这家伙居然就着姿势,倒在了她的——胸口。

然后不动了。

烟火又簇簇绽放,但已经拯救不了现场的尴尬。

海风轻抚椰林,沙沙响。

吃饱喝足的少年人,躺倒在沙滩上。

穹顶之下,只剩炭火的微光。

张澍扭头,盛夏朝着他的方向侧躺着,脸颊泛着潮红。

他弯了弯唇,手肘垫耳朵,也侧向她躺着,静静看着她。

呼吸相闻的距离里,她的馨香又盈满鼻息。

张澍有时候怀疑,她是不是会下蛊?

出海那一抱,真没少折磨他。

等张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向她靠近的时候,鼻尖已经触到了她的脸颊。

女孩睫毛轻轻动了一下,也只是动了一下。

他注视着那双粉红唇瓣,停下了动作。

初吻不可以偷偷摸摸。

否则他才是真的不行。

张澍撑在她身侧的手臂肌肉紧绷,最后还是咬咬牙,躺回自己的位置。

他单手撑着后脑勺,瞥一眼她,又看向幽蓝的夜幕。

无奈地叹息——他务必郑重,务必小心。

因为她最最珍贵。

远处,收拾好行李的卢囿泽静静看着这一幕,转身离开,放弃了再挥手道别的想法。

盛夏被海风吹醒。

脑袋沉得不像话,她好像出现了幻觉,怎么张澍躺在她身边?

转瞬,细沙不同于床褥的坚硬质感告诉她,自己在哪。

所有人都睡着了。

就连炭火,都已经熄灭了。

酒瓶子东倒西歪,烧烤不过才吃了一半。

夜越来越沉了。

她又望向身边的人。

张澍。

他有着最锐利的棱角,剑眉,鼻梁,下颌线,喉结……

睁开眼,也是锐利的眼风。

可他有最柔软的心。

包裹在坚硬的外壳里,无坚不摧,炙热滚烫。

她拥有这颗心。

光是想着,内心便极致充盈。

盛夏做了18年来最勇敢的事——

她缓缓凑近,目光在他的五官逡巡,最后落在那扰人的嘴唇上。

就是它在唱“夏夜意外的可能”,是它在唱“呼吸缱绻炙热”,是它在唱“迎着风”……

盛夏迎着风,炙热唇瓣贴近,缱绻啄印。

盛夏整个僵直,而后立即直起身,不可置信。

他的嘴唇,好柔软。

原来嘴唇,如此柔软。

她呆呆抚上自己的唇,手指按了按。

似乎没有那么软。

到底是因为他的唇软,还是两双唇贴近才这样软?

不得而知。

她胆量耗尽,没有再去验证。

椰林那边,原本手牵手走着的杨临宇和辛筱禾愣怔地站在那,面面震惊。

辛筱禾:“居然是夏夏主动的!”

杨临宇:“阿澍不行。”

辛筱禾:“拍下了吗?”

杨临宇:“不辱使命。”

杨临宇叫醒了众人。

“起来了啊,明天全部感冒赶个屁飞机啊,快点起来了!”

沙滩上横陈的人一个个醒来,睡眼惺忪。

只剩侯骏岐叫不醒。

辛筱禾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他跳了起来,“什么什么!闪现啊,闪现!”

“水晶都裂了,还闪现,别搁峡谷做梦了,走位还不如河道蟹!”张澍笑道。

侯骏岐这下真的清醒了,“谁走位不如河道蟹了,阿澍你忘了我……”

一通争辩,喋喋不休,一直吵到回房间。

小麦一回屋,澡都不洗倒头就睡。

盛夏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见辛筱禾还兴致勃勃盯着手机。

她调侃道:“看什么呢?和杨临宇聊天呢?聊什么呢春心荡漾的?”

辛筱禾表面“昂昂”点头,内心:傻姑娘,当然是聊你了。

盛夏自以为了然地笑了笑,呀,原来调侃别人这么有意思呀?

刚打算拿手机,跟张澍一块调侃,门铃忽然响了。

这个时间,干嘛呢?

盛夏有点害怕。

辛筱禾也怔了怔。

两个少女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看猫眼,盛夏都调出张澍的电话准备拨过去了,没想到,猫眼里边,映着张澍的脸。

他那副表情,像出了什么大事。

焦急、阴沉、又点冷,又不像不高兴。

很复杂。

盛夏打开门。

张澍瞥一眼辛筱禾,“转过去,”说着,单手摁住辛筱禾的脑袋拧了个方向。

盛夏目瞪口呆。

正要发出疑问,张澍捏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瞬间,盛夏圆目瞪得更大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松开了摁着辛筱禾脑袋的手,脚往屋内踏进一步,搂住她的腰,脑袋又追着亲了上来。

盛夏身体僵直。

嘴唇似过电,酥酥麻麻的电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像是也没章法,亲了一口,试探般,又啄了一下,然后含住下唇,吮吸一下。

盛夏身子似火烧,缩了缩脖子,他不让躲,手托住她后脑勺,狠狠地吻。

辛筱禾面壁,不敢转身,但那啧啧的声音,她离那么近,又不是聋子。

救命啊!

救命!

她缓缓地朝门口挪,终于在接近门边时,拔腿就跑。

虽然她已经极尽小心,也还是惊到了咫尺之距的鸳鸯。

张澍微微松开盛夏。

辛筱禾:“你们继续,继续。”

然后她逃也似地跑去了隔壁。

盛夏惊惶地看着面前的人,彼此都是胸膛起伏,呼吸不稳。

“你、你……”她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仰着头拉开一点距离。

“砰”的一声,张澍脚一勾关上了门,掐着她的腰反手就把她困在门后,“盛夏,是你先亲我的。”

她又是一惊。

他知道了!

他没有睡?!

她再次脸颊涨红,耳根烫得快断了,心尖打着颤。

等不到回应,他本来也不想等回应,双手捧着她的脸,重重地吻下去。

盛夏够不着他,下意识垫脚,又瘫软直颤。

张澍腾出手搂紧她的腰,把人往上提了提,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脑袋,分毫不退让。

他霸道地撬开她的齿关,纠缠她的舌尖。

勾一下,吮一下,轻一下,重一下。

盛夏闭着眼,舌根发麻,陌生的感官席卷了她所有的知觉。

鼻息间都是他的气味。

混合、翻涌、纠缠……

眼前是什么样的世界?

荒野孤魂,天降甘霖。

她要溺毙了。

脑子缺氧到发懵,腿已经彻底瘫软,全靠他手臂支撑。

她推拒着,他慢了下来,密密麻麻地轻啄,退开半分,抵着额头喘气,气息喷薄在她脸上,又是一片滚烫。

他眼睛极近地上下打量她,最后落在她稍微红肿的唇瓣上。

“知道了吗,这才叫亲。”

“这叫初吻,记住了吗?”

说完,意犹未尽般,又亲了一下。

盛夏丢盔弃甲。

荒芜世界,一片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