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大道悲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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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山昆仑。

顾绯衣难得没有再去那座池潭潜心修炼,而是去了这座峡谷南边的山顶,面朝东方,临渊而立。

之前的一夜,并不太平。

遥远东方的大日腾空,几乎惊动了整座天下,气机狂涌掀起长风浩荡,甚至已经吹到了这边,于是整座奇山昆仑,一瞬间飞沙走石,草木葱茏,全都被迫弯腰低头,奇兽异兽,匍匐在地,昆虫鸟雀,静谧无声,直到不久之前,这才终于堪堪停下,只是整座奇山昆仑,仍是如同先前那般一片死寂,听不到半点儿声响。

顾绯衣没由来地有些心神不宁。

于是风平之后,就不声不响来到山顶,试图从此望去瞧见东海,瞧一瞧这大年三十本该喜庆团圆的一夜,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意外。

自己又为何无法静下心来。

只是放眼所及,唯有东方大日徐徐升起,灿烂光辉照耀人间,于是就在这片崇山峻岭之间,光辉如虹,越过山峦起伏,像是忽然给这山岳连绵披上了一层明亮的红纱。

但在远处,某座地势奇高的大山,却将日出的红霞完全遮挡,于是阴影深沉,将她笼罩在内。

一阵寒风吹起。

顾绯衣独立山巅之上的身影,便发丝飞扬。

而其身后山林之中,则是悄然藏着一道悬空盘坐的身影。许穗安目光看向那个身边只有一杆十字重槊相伴的背影,愁眉不展,神色凝重。

有些事情,许穗安知道的不比白先生更少。

甚至还要更多一些。

因为很多事情,都是许穗安这位已经活了至少十几万年的灵族大圣,亲眼所见。

就像云凡当年出生之时,确有天降异象,九色祥云十万里,落入人间。就像当年他在某场至关重要的战争之中,忽然倒戈相向,害得人族妖族损失惨重,并且由此之后,人间生灵连战连败,一退便是八万里,方才得以喘口粗气,休养生息。以及后来他与近古人皇云天澜在战场上的再次相遇,当场父子决裂,削发为证...

这一幕又一幕,当时还未化作人形的许穗安,全都躲在远处看得分明。

人心险恶四个字,早被云凡以实际行动诠释得淋漓尽致。

就连生身父母他都有胆挥剑落刀,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不过云凡此番究竟做了哪些布置,许穗安确实一无所知,只知道云凡的目的无非就是摆脱天道臣子的身份,重新拾起自由之身,但这只是其中之一,云凡更大的目的还是想要脱离此地,想要去往这座人间之外的那座广阔天地。

因为这里只是牢狱罢了,那里才是真正的人间。

可有些事情,却注定会与云凡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毕竟所有真相,都在那所谓的半部《道经》之中,有着极为明确的记载。

这个地方确实很坏,可外面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好。

但有些人却死活不信,还以为这是云天澜在故意骗他,就非得坚持己见,真以为外面就如虚族说客与他说过的那般繁荣鼎盛,真以为远在那座真正人间,人族势强,也真以为自己一旦能够离开这座银河牢狱,就会立刻摆脱囚徒的身份,成为外边那座辽阔天地之中的一员,被那真正的天道承认,甚至有望打破桎梏,羽化成仙。

许穗安扯了扯嘴角,只是很快就无奈放弃。

实在是笑不出来。

他忧心忡忡地看向那个孤独人影。

东海那座小天地中,如今究竟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许穗安确实不太清楚,但最终结果,无非只有两个罢了,要么云泽已经接替云凡成为天道臣子守门人,要么就是出现某种意外,已经身死道消。

若是前者,尚且还好,毕竟天道臣子守门人的特殊身份,虽然限制极大,不能轻易离开鬼门附近,但也不是无法摆脱,除去自爆身亡强行卸任的法子之外,还能尝试另外找到一个可以心甘情愿从他手中接过这一身份的人,尽管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毕竟世间有灵众生,鲜少有人知晓鬼门存在,而知晓之人,又多为大圣,这一类人可不会为了所谓的与天同在,就能甘愿画地为牢,更何况这所谓的老天爷,早就已经离死不远了。

可到底是活着就会有些希望,总比死了的强。

但这件事又该如何去说,却让许穗安有些犯难。

鬼门的存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透露出去的。

许穗安一筹莫展。

到最后,还是不得已只能暂且放弃此事,能瞒一天是一天。

所以许穗安到底还是没有上前,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

北临城南域学院。

东北方向悬空台上,某间藏在角落中的弟子房里,天亮之际,忽然传出一声刺耳无比的尖叫。

鹿鸣小脸儿苍白,猛然打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过了许久这才终于逐渐变得平静一些,恍然惊觉,已经满身大汗。

梦里的情景,很古怪,竟是某个在她而言从来没有真正去过的地方,天是阴沉沉的,偶尔会有雷光闪烁,地是灰蒙蒙的,一片荒凉,只有一条白骨篱笆陪伴的黄土小路,蜿蜒扭曲,跟着一条河水浑浊的宽阔大河,蔓延向前,明明河水滚滚,浪花翻涌,却偏偏死寂无声。

但在那个地方,却有很多并不真实的人影,只能勉强瞧见一个大体的轮廓,五官不清,穿着不明,仿佛行尸走肉一样游荡在这荒凉之中。

然后...

然后...

鹿鸣脸色变得越发苍白,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连忙起身下床打了一盆冷水回来,直接将脸埋入其中,任凭冷水冰寒像是针扎一样刺激着脸庞,也依然一口气闷了很久,这才哗啦一下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水面当中映出的自己,喘气粗重。

在梦里,师父,那个姓云的,掉进那条河里了。

而且那条河水浑浊的大河,有着很大的古怪,师父掉进去之后,竟然没有半点儿挣扎的余地,只能随着看似汹涌激荡的河水顺流而下,沉沉浮浮,并且每一次浮出水面,模样都要比之先前更加凄惨。

他的皮肤正在一点一点被那浑浊河水腐蚀溃烂...

他的血肉正在一点一点被那浑浊河水消磨吞食...

直到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可岸上明明有着那么多人正在沿着那条小路缓慢行走,明明有着那么多人已经瞧见了正在河里的师父,可他们全部都在冷眼旁观,全都对此视若无睹,任凭那道已经血肉模糊的身影被这河水冲向远处,也始终不曾施以援手,直到抬头望去,哪怕再怎么极目远眺也无法瞧见之后,这才逐渐收回目光,继续摇摇晃晃沿着小路缓慢行走。

鹿鸣忽然一阵咬牙切齿,一巴掌拍在水面上。

啪的一下,溅起大片水花,然后猛然起身,一脚踹翻了水盆,传出一阵叮了咣当的乱响。

一次突如其来的发泄过后,鹿鸣这才慢慢冷静下来,然后狠狠瞪了水盆一眼,轻哼一声,转身出门。

天色才刚蒙蒙亮,门前积雪一尺来厚,放眼望去,尽是银装素裹,满目洁白。许是天色还早的缘故,所以整座学院显得格外安静,门外也就只有鹿鸣刚刚出门打水之时留下的脚印,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痕迹。

鹿鸣忽然踢出一脚,飞起大片碎雪,洋洋洒洒,犹有余怒未消。

昨儿个还是大年夜来着,这么喜庆的日子,偷偷背着师爷买壶小酒尝一尝又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至于闹个噩梦吓唬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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