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命桥(2/2)
血气气韵轰然涌动,连破关卡,扶摇而上,势如破竹,只在短短瞬间,便就由自起始之处而至胸膛所在。却行至此间,阴任脉血气尚且充足,可以继续如铁骑凿阵般长驱直入,可脊背阳督脉气韵却在继续向上时忽然一滞。
席秋阳面色当即一沉。
老道人周身气机陡然一凝。
“断脉!”
席秋阳暗自咬牙,知晓此间是最大难关,却先前见到云泽连破关卡,势如破竹,还以为随后遇见断脉所在之处,只是稍有艰涩便罢,仍可安然破关。却不曾想,气韵裹挟阴形行至此间,竟会彻底阻住,再难存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而与此同时,云泽身前胸膛中线血气裹挟阳气行走阴任脉,却是顺顺当当一路而过,在身后阴形停滞片刻时,就已经连续破去二十四重关,上下贯通,一气呵成。可越是如此,就越发艰难,毕竟阴阳互补,生生不息,身前任脉阴阳桥已经铸成,血气通达,可身后督脉阴阳桥却被断脉阻挡,气韵难行,就再也无法形成互补之势,只会变得更加艰难。
“张嘴!”
眼见云泽困于断脉所在,不能破关,席秋阳只等片刻,不见有所进境,便立刻出手,掌心射出一道灵光包裹浑圆丹药,在云泽张口瞬间就射入其口中。
丹药入口,立时花开,作一股苍龙之势沉下气府,继而沉下胞中,行走阳督脉,以浩瀚无匹之势轰然卷动,震起一股磅礴气韵扶摇而上,行走脊背阴阳桥,强冲断脉所在。
断脉者,暗脉也,心脏之后,背脊之间,天生有孔,七寸之深,用以藏纳死血污秽,乃是污浊之所。
丹药之力澄澈纯净,轰然上涌,磅礴气韵裹挟阴形强冲断脉,如一骑猛将,杀入敌阵,生生搅了个天翻地覆。而与此同时,云泽也脸色急变,额头脖颈青筋暴起,满脸涨红,死死咬紧了牙关也依然忍耐不住嘶吼出声,只觉得剧烈疼痛当真如同撕心裂肺一般,整个胸腔都被人一阵刀劈斧凿,险些就要心神失守,放弃破关。
“静心,凝神。”
席秋阳的声音再度传来,轻如和煦春风拂面。
云泽整个人都在颤抖不止,紧咬牙关到嘴角溢血,却也依然把持着心神掌控那份磅礴气韵包裹阴形,是深刻知晓,已经杀入断脉中的气韵阴形此间已是后退不能,如同箭
在弦上不得不发,若就此放弃,不说命桥不成,反而会被失去掌控之后就肆无忌惮的气韵阴形在断脉中肆意厮杀,极有可能随时丧命,甚至会是胸膛炸碎而亡。
席秋阳与老道人也死死盯紧,尤其老道人,盘坐在不远处的水潭另一边,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始终看着云泽,更忍不住跟着一起咬牙捏拳,无比紧张,且周身气机凝滞,圣人威势端的可怖,在丈许方圆之中显化气象万千,好似星辰大海也都沉落其中,更有鸿蒙开天之象,星埃沉浮。
“杨丘夕,你最好祈祷你的命桥学问没出错,否则一旦云小子出现什么意外,老子立刻宰了你!”
老道人抽空在嘴里骂骂咧咧念叨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被席秋阳听在耳中。
但后者也似是未曾听闻,眼神格外凝重严肃,流转神妙气机,光晕游弋,可以看得清云泽体内气韵裹挟阴形在七寸断脉深处绞杀死血的可怖景象。
人食五谷杂粮,污浊之气难免,尽都沉于其中。
要想将之绞杀殆尽,又哪是那么容易。
可一旦斩尽断脉死血,于云泽而言,就有着天大的裨益。
席秋阳一言不发,能做到的都已经做了,如今也就只能等待结果,却他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也同样已经捏紧了拳头,五指关节发白,咔咔作响。
而在整整一刻钟后,本就已经面目狰狞,嘴角满是血迹的云泽忽然两眼一凸,仰头唳啸,将席秋阳与老道人都是吓得心头一紧,瞳孔一缩,却又忽然见到云泽脊背断脉所在之处忽然鼓起,紧跟着便就是一股黑臭死血撕裂肌肤,激射而出,落在地上腥气蒸腾,污秽极多。
见状之后,已经满身大汗的两人方才松了口气,却也像是刚从水潭里面捞出来,脸色极差,喘着粗气。
但相较之下,云泽却是忽然变得无比轻松。
断脉已开,再无艰难,气韵裹挟阴形长驱而上,也似是水到渠成般将二十八座关卡尽数打通。
可老道人那边却忽然传来噗通一声,是一下子瘫坐地上,眼眶通红,不知多大年纪的人了,险些就要哭出来,嘴里还不断地骂骂咧咧念叨什么,带着哭腔。
理所当然的,老道人骂的是席秋阳,念叨着生怕云泽出事,以后死了也没脸去见云温书。
但席秋阳对此也不以为意。
尽管许多人都不能理解,往日里与云温书关系最为莫逆,乃是忘年之交的老道人,为何会在云温书遭遇围杀时忽然消失不见,做了临阵脱逃的卑鄙小人,就为此将他骂了整整十年才终于随着风平浪静逐渐罢休。而背负着如此骂名的老道人又如何能够好过?被骂的多了,愧疚难耐之下,或许自己也都当真了,才会隐姓埋名跑来这座学院做了一个挂名导师,整日沉沦酒醉之中,看似清醒,却真正清醒的时候只怕不多。
可席秋阳却深知当年那件事的内幕究竟如何,也深知老道人并非当真临阵脱逃。
也正因此,老道人究竟有多看重云泽安危,席秋阳就同样明晓。
无奈一叹过后,席秋阳眼神复杂,却也只是短短片刻,而后便抬头望天,瞧着滚滚乌云密布而来,阵阵雷霆在其中酝酿不休,浩大压力顷刻而至,甚至是未曾给予云泽任何准备时间,方才成形,就立刻降下一道碗口粗雷,贯穿天地而来,将这世间万物都渲染失色,只留一片苍白,将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就立刻寒毛倒竖,着实有些措手不及的云泽劈得趴了下去。
顽石崩裂,深陷巨坑,而在其中的云泽则是满身焦黑。
“操!”
轰!
雷海狂暴,出乎意料地恐怖难当,近乎是万亩雷霆电弧交错,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雷海接连降下,将这方圆百里之内尽都覆盖其中。
天地失色,万物苍白,席秋阳与老道人身形落在百里之外,瞧着如此浩荡的雷海沸腾,同样有些措手不及,却又不敢进入其中,生怕一旦出手相助,就反而会招引来更为恐怖的雷劫降临。
天劫一道接着一道,打的此间山脉都在颤抖。土地崩陷,万物成灰,而在其中,只有云泽的身形被包裹在一团凝如实质的雷浆中,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经受着万亩雷劫的劈打洗礼,方才筑成命桥之后的肉身都逐渐开始走向崩溃,已经有些承受不住这般可怖的雷劫加身,毫无反抗之能。
却身在其中,也就只有口不能言的云泽才知道怎么回事。
雷劫降临时,那已经沉寂了许久的心魔忽然作梗,将其封闭视听,便在云泽眼前,就只有一片黑暗,耳边更是只有邪风呼啸、厉鬼哀嚎之声,又如何还能反抗?
若非如此,哪怕是在俗世那所谓的黑暗两年中都不曾骂过人的云泽,也就不会破天荒地开口骂人。
而在下一刻,云泽被封闭的视听忽然恢复,同时也听到了云开阴恻恻的声音。
(找到你了...)
“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