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巴别塔与太空电梯 8k（2/2）
下一刻。
伴随着哐当的巨响——
那黑塔之外庞然的银白色圆柱体缓缓升起——
紧接着。
湛蓝色的魔力光束自圆柱体内冲天而起，将奥术之都上空的乌云与暴雨所驱散，重新露出了朗朗晴空。
......................
“魔力是不连续的？”
奥术殿堂之中，诺顿的眼中依然带着火光，矮人族洪亮的声音压过了窗外的惊雷。
“但是，它只是让这个公式成立的假设，它只是一个假设而已！”
“即使只是一个假设，至少它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假设！”
夏尔的声音平静异常，目光沉寂。
他不止是在回答诺顿，也亦是在于整个奥术殿堂之中，近乎于所有的巫师们对话。
“唯一的假设？”
“夏尔，你能确定这便是真的？”
“这一切经历过验证，经历过奥术实验吗？”
阿克希娅同样开口问道，这位凛冬帝国的皇者同样蹙起了眉头，那独属于冰精灵的冰蓝色长发伴随着整个场地内四溢的魔力而飘扬。
夏尔朝着阿克希娅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将剩下的一份文稿从堆积如山的文案堆中取出，那正是他被基兰扣留的下半部分论文。
夏尔的精神力微动，将这部分有关于公式背后奥术意义的推导过程，尽数投射到了身后的魔力光幕之上。
“至少从目前我的推论来看——”
“其他方面都已经被排除，这便是唯一切实可行的答案。”
整个奥术殿堂之中，忽然又重归了死一般的寂静。
每一个奥术评议会在场的巫师们，都屏住了呼吸，默默地阅读着夏尔所投射而出的奥术推导内容。
这才是夏尔给出的研究成果之中，最为至关重要的部分......
夏尔先前所给出的，那宣判世界和能量是不连续的结论固然震撼，但终究只是一个假设性的结论而已......
纵然是以夏尔作为传奇法师兼黑塔副塔主的身份说出，在座的高位巫师们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去相信......
没看见，评议席上的其他传奇法师们也没有完全信服，纷纷提出了质疑吗？
但是——
倘若，就连推导出这个结论的过程都切实无误，无法将其推翻的话......
那么不论巫师们再怎么不愿意......
他们都必须承认——
夏尔所提出的观点，便是当前状况下的唯一真相。
一个——
将会摧毁过去奥术体系那通天高塔的真相。
......................
“可能，真的是我们之前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评议席上，阿克希娅完成了验证，然后轻轻开口道。
作为高等冰精灵，阿克希娅拥有着「冰之心」这般可以大幅提升精神稳定性的种族天赋。
饶是如此，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的精神海洋受到了极大的震荡，良久方才平息了下来。
而评议席的另一边，年老的矮人则涨红了脸。
他也阅读完了夏尔的全部论证过程......
哪怕是以最为苛刻的视角来看，也亦没有瑕疵，没有缺漏——
如果假定夏尔的这个推断正确，那便没有切实的证据和推导可以将其推翻......
而这也就意味着，夏尔是对的——
而诺顿自己过去所坚持的，追寻了数百上千年的奥术世界，都是建立在错误的根基之上......
“不——”
“推翻你结论的证据......”
“整个世界就是证据！”
“连续的风，连续的时光长河，连续的魔力......这一切都是证据！”
夏尔看着眼前怒发冲冠的矮人老者，微微笑了一下：“诺顿前辈......”
“世界的本质就是深奥的......基于不同的视角与高度，便会造成对于世界的不同认知......”
“就好像对于盲人而言，他们认知的世界与正常人会一样吗......对于拥有复眼的昆虫而言，他们的世界也许便是先天便被切割成了数十上百块的，那难道这便是对的了吗？”
“我的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一个道理......”
夏尔的声音很平和，却带着让人难以反驳的自信。
“有时候——”
“拘泥于过去的成功经验，只会成为未来前进的阻碍。”
......................
轰——
诺顿感觉自己的脑海中，那原本成熟而稳定，自成体系的认知世界忽然停滞——
紧接着，那方世界开始毫无规则地变幻了起来，仿佛随时都可能就此崩散，化为无数晶莹的光点。
庞然的魔力洪流，自这位矮人大奥术师的躯体之中宣泄而出，扰动了大气之中的魔力。
而这般的魔力暴走也宛若一个信号——
连带着周遭，那无数精神出现动摇的高位巫师们一起，卷入了魔力暴走的连锁之中。
夏尔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般魔力的连锁暴走，足以将魔网稳固的奥术殿堂彻底夷为平地......
更可能让无数高位巫师们的精神出现破损，魔法实力就此止步不前甚至于倒退位阶......
于是。
夏尔微微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让自己的精神海洋深呼吸了一次。
下一刻——
整个奥术殿堂之中——
一切紊乱的魔力乱流，还有临近失控边缘的精神力波动，都在顷刻之间平息了下来。
后方无数旁听奥术评议会的巫师们，都宛若忽然打了一个激灵一般，从思维紊乱的精神力失控边缘脱出。
诺顿也同样惊醒了过来——
此刻的他方才发现，自己的巫师袍居然已经被冷汗所浸湿。
“夏尔——”
“他以一个人的精神海洋......压制住了在场数百位高位巫师，甚至包括几位准传奇巅峰的精神失控？”
后方，艾丝维妲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修习奥术的时间很短暂，因此对于过往的那些旧有观念仅仅只是学习，并不像一些数百岁的老辈巫师那般对于旧有体系的认知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也正因如此——
当她出于潜藏于心中对于夏尔的信任，潜意识中选择相信夏尔的观点，并尝试去分析与理解之时......
她愕然发现，自己那已经抵达了准传奇巅峰，也许需要十数年水磨工夫才能跨越的精神力瓶颈，居然出现了些微的松动。
这份松动虽然很轻微，但是却清晰可见......
这意味着，自己只需要花费一点时间，研究相关的奥术领域，对其加深认知与理解——
然后，便能稳扎稳打地让精神力突破最后的桎梏，演化为精神海洋......
届时，艾丝维妲就将会以比她锤炼了几十年的身体更快的速度——从巫师领域晋升传奇。
......................
奥术评议席中，夏尔的面色平静依旧......
就仿佛压制住数百位高位巫师，乃至于数位准传奇的精神暴走，对他并未造成什么消耗。
此时此刻，他只是沉默地，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自己身边——
那位身穿漆黑哥特长裙的金精灵女性之上。
在这位黑塔塔主的身旁，一个刹那之间便有无数个细小的漆黑空间裂痕涌现，又有无数道空间裂痕就此消失，便这样生生灭灭，循环往复。
正是因为，他有充足的把握压制住全场巫师的魔力失控与精神暴走——
夏尔方才放弃了那些循序渐进的委婉方式，而是选择了这样一条最简单粗暴的直白路线
但是——
唯独若是要压制住自己老师的魔力暴走......
夏尔并没有完全的把握。
自己的这位老师，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西大陆中恐怕无人可以知晓。
在窒息的沉默里。
那一道道细小的漆黑空间裂痕，缓缓在薇默丝的身边消失。
金精灵少女的左眼，那赤金色的眼瞳之中，原先幽蓝色的「魔法女神的秘火」已经消失不见。
“虽然出乎意料，有些违反常识......”
“但这确实是一种可行的理解方式......”
“而且......你所提出的这个观点，其实也恰好可以解释我过去所遭遇的一些事情。”
薇默丝静静地看着自己身前的夏尔，那双赤金色的美眸之中，闪过了几分异样的光彩。
“能够在十多年前遇见你，并将你带到极黑之塔中......并把你培养为一名巫师......”
“这也许是我一生中——”
“最幸运，也是最骄傲的事情。”
金精灵重新坐回了靠椅之上，缓缓闭上了左眼。
“我知道你的个性，你所信奉的人生信条就是——做一件事，在成功之前，要不动声色却满心澎湃。”
“所以，你绝不会稍微有了些许发现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来争名夺利，吸引眼球。”
“既然你会选择在这次奥术评议会上发表，那么对于黑体辐射......乃至于魔力与能量的不连续性以及后续的延展，你一定已经有了相当成熟的观点。”
“甚至......已经搭建起了一个全新奥术领域的基本脉络......”
“那么——”
“便再详细说说吧——”
“你究竟，发现了些什么？”
眼看着自己的老师接受了观点，夏尔也放心了几分。
“果然，还是老师您最了解我......”
夏尔微笑了一下，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
在夏尔的身后，魔力光幕的内容悄然变化，变为了一篇全新的论文。
论文名为——
《黑体光谱中的能量分布》
“这是一个全新的奥术领域。”
“我将它命名为能量子，即是一个奥术量如果存在最小的不可分割的基本单位......”
“当然......”
夏尔的话语略微停顿了一下。
“我更喜欢称呼它为——”
“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