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2/2）
人群之中，唯有那委顿倒地，已经被贵族们用一道道绳索所束缚住，准备当做投诚之物献给伊莎贝拉的安德鲁亲王，此刻忽然睁大了眼睛。
“是你——”
安德鲁亲王虽然也被夏尔抽走了信仰之力的加成，但是他此前本就是八阶，因此相比教徒头目那般虚弱的模样要好上不少。
他死死地盯着二皇子，缓缓开口；“我想起来了，当初我准备今夜这场宴会，手中却急需高端的超凡战力的时候，恰好便与铁纹之月教团搭上了线——”
“当时我以为是机缘巧合，但是现在想来，却是你在暗中牵线，让我与铁纹之月教团搭上了关系。”
“看来，我小觑了你，整个帝都的贵族们都小觑了你。”
二皇子摇了摇头：“不愧是能够在诸多贵族的窥伺中坐稳亲王之位的安德鲁叔叔，纵然能够欺骗一时，但终归还是没法瞒您一世。”
他微微伸出手。
下一刻，一道灰白色的光芒自虚空中浮现，带着死寂之意，直直地没入安德鲁亲王的胸口。
安德鲁亲王的脸色在顷刻间变得灰白，就这样没了生命气息。
贵族们哗然一片，匆忙四散而开。
安德鲁亲王虽然落败，但他毕竟是真正的八阶，哪怕失去了信仰之力的加护，也是实实在在，距离准传奇只有一步之遥的强者。
能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剥夺性命，纵然是寻常的传奇也做不到。
这是怎么了，怎么寻常几年见不到一面的传奇，今夜却接二连三地出现。
……
慌乱逃窜的人群之中，唯有伊莎贝拉与夏尔站立不动。
伊莎贝拉微微蹙起眉头，审视着眼前自己这位兄长。
而夏尔则摇了摇头：“好歹也是在赐福后能够达到准传奇巅峰的强者，二皇子殿下未免太奢侈了一些。”
“奢侈？”二皇子看向夏尔，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然而此刻这般微笑映入周围贵族们的眼中，与安德鲁亲王那一具惨白的尸体相呼应，却显得分外瘆人。
“这种靠着信仰之力强行塞到准传奇的炮灰，对于主而言并不稀有，只要信仰之力足够便可以无限量产。”
二皇子看向夏尔与伊莎贝拉，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不过，你们则不同。”
“传奇之路不假外物——”
“每一位传奇的诞生，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奇迹。”
他朝着两人伸出手：“夏尔，小妹，你们都是被主所看重的对象，要不要考虑一下成为主的眷者。”
“放心，传奇哪怕对于主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存在，绝不会如对待普通教徒那般采用洗脑之类的粗暴手段。”
“夏尔你依然可以当你的黑塔副塔主，而我也可以支持小妹你成为亚兰帝国之主。”
“而你们也能够从主那里，得到突破传奇，点燃神火，踏上成神之路的方式。”
二皇子的目光真诚；“相信我，这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的选择。”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是伊莎贝拉凛然的话语。
“哪怕是在晨曦七神存世的时候，亚兰帝国也从未信仰过神明。”
“在这个人类互相扶持，自立自强的国度里，没有高高在上的神明的容身之所。”
二皇子看向夏尔。
夏尔耸了耸肩：“我和我们团长一样。”
“是么——”二皇子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惋惜之意：“那还真是遗憾。”
每一位传奇都是心意坚定之人，一旦作出了决断便绝不会动摇。
或者说，那些三心二意，意念不够坚定之人也成不了传奇。
二皇子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没有继续浪费口舌。
他的眼中，苍白而又死寂的光芒闪烁着，直直地看向夏尔。
“夏尔——因为我妹妹的缘故，我在你还是一位冒险者时便知道了你——”
“然后，我亲眼见证着你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巫师，在短短几年的时间之内，成长为了如今被整个西大陆居民所铭记的黑塔副塔主。”
“所以，我可以理解你现在的自信，你现在的从容……”
“你与西大陆其他的传奇都不一样。”
“对于他们而言要困顿许久的关卡，对你而言轻而易举便能突破——”
“而你这一路上的成长经历都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你从未直面过真正的强敌——”
“哪怕你遭遇的有些敌人在外人看来危险异常，但其实对你而言，也不过是一个有些难度的挑战而已。”
“而这，便是你最大的弱点——”
二皇子的话语缓缓响起。
“你太傲慢了。”
“你傲慢地认为自己潜入教团的行为没人可以察觉——”
“所以哪怕你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却也在放任我行事，完成了种种准备仪式，因为你认为凭借你那超过其他传奇的实力，不论面对什么事态与变化，你都有着镇压一切的自信。”
“正常来讲，本该是如此没错。”
二皇子注视着夏尔的目光微微眯起：“可是，你却未曾想到——”
“通过主的神谕，我早就了解到了你的存在。”
“按照原先的计划，哪怕安德鲁叔叔的计划失败，由别人登上亚兰帝国的王位，我也不该暴露自己。”
“但是，自从你出现以后，主的神谕便变了……”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你变成主的信徒——”
“换句话说，在主的眼中，得到你，比一整个帝国的信徒都更为重要！”
……
轰——
骇然的气机冲天而起，激荡开远方的云层。
“看窗外！”
有贵族惊慌失措地大喊。
人们急忙看向窗外，却只看见那原本星河灿烂的夜空，此刻忽然变得光芒消隐。
群星隐匿，仅余下一轮赤红色的满月高悬于天际。
二皇子立于虚空之上，那轮血月在他身后高悬着，一道道灰白的金属纹理爬满了大半个月面，苍白与血色交错，显得诡异而压抑。
所有人都明白，那并非是真实的月亮，而是某种由魔力所凝结而成的投影亦或是象征。
但是，那轮血月却又那么的真实——
在此刻完全将原先的月亮所取代，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威严。
哪怕是传奇之威，也远远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并非是信仰之力弄出来的投影那般拙劣的手段，而是主的半身跨越位面而来——”
“真正的神降！”
二皇子俯瞰着夏尔：“这便是传奇与真神的差异，你自认为无人知晓的隐瞒，在主面前却完全无从遁形！”
“不过，放心吧，等到你被我所击败，然后成为主的信徒之后，你自然就会明白这其中的鸿沟。”
……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猎头，你家主真该给你发个优秀员工奖——
夏尔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他的脑海中闪过二皇子先前对自己所道出的话语。
傲慢吗？
或许吧——
自己这一路走来确实太过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真正的挫折。
也许自己确实需要经历一番失败，才能收起那高高在上的傲慢之心。
只是——
夏尔抬眼，看向那轮天穹之上高悬的血月，微微叹了口气。
就凭你口中的这位主，想要让我经历失败，恐怕还差的很远啊。
……
一尊邪神的半身神降，这让夏尔有些不是很满意。
按照他原先的预期，是要让对方完整神降的，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只不过，不知道是出于小心谨慎的缘故，亦或者是对方本身状态就不算好，无法支撑起完整神降的消耗，对方所降临的力量，比起夏尔所预计的要少了不少。
不过——
用来测试一下某些东西的话，倒也足够了。
如此想着，夏尔的精神微动。
下一刻，那柄名为龙息之断的血色长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夏尔的手中。
夏尔的动作并没有瞒过立于夜空之中的二皇子。
他的目光落在龙息之断上，微微停顿，很快分辨出了其中传来的气息。
“传奇武器……”
“原来如此，魔武双修，这便是你的底牌吗——”
二皇子注视着手拿长剑的夏尔，缓缓开口。
同时在物理职业与施法者职业达成了传奇……可并非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一般来讲，巫师是极致的玻璃大炮，而物理职业则是血厚攻低。
围绕着双方优劣势之间的攻防与博弈，便是超凡者们决出胜负的方式。
而魔武双修，同时将两项截然相反的职业都提升到了传奇层次，便意味着对方再也没有了短板可言。
难怪夏尔对自己有着如此的自信——
一位没有短板，无限趋近于完美的传奇。
便意味他在与其他传奇间的战斗中，便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用区区十年的时间，超越了那些晋升传奇数十乃至于数百年的老牌传奇，夏尔所达成的成就确实让他有资格骄傲与自满。
只可惜——
如此的底牌，在主的神降面前，都没有分毫的意义。
“魔武双修？”
夏尔听到了二皇子的话语，摇了摇头。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是巫师，是读书的文明人，可不会去干物理莽夫的那些脏活。”
一边说着，夏尔的手掌中，一个微型的传送法阵悄然亮起。
伴随着细微的空间波动。
那柄名为龙息之断的赤红色传奇武器，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这是一枚弹药——”
“一枚装填于这颗星球的近地轨道之上，由天基轨道炮所发射而出的弹药。”
“当然，这样的描述或许对于你来说有些难以理喻，所以我更喜欢称呼它的另一个名字——”
夏尔那平静的话语，便这样在夜空之中缓缓响起。
“「达摩克利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