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秉烛夜话(2/2)

br /     “这就是命。”如瑾低眉,话说到这里,自己也颇为感叹,“我不信命,不能信也不敢信,我此生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和命争,这种意志满满却又隐有忧惧的感觉也许你不能感同身受,但它一直围绕着我。凌先生和你,对我来说都是意外之人。如果认真比较这两个意外,非要在其中选一个做后半生的同伴,他肯定比你更适合我。按我原本的意志,宁愿放弃一切做一个郎中太太、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也不愿意进入皇家,在前途未卜的路上担惊受怕。”

“但是你现在,坐在这里,在我身边。”

长平王的声音加重了力度,仿佛在宣布什么。

他端起矮几上的温茶喝了一口,示意如瑾,问她要不要喝,“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的意志,旁人的心意,在我跟前都是不顶用。”

他的眸如深潭。

如瑾望着那潭水摇头:“不,你大概不明白,我不是在说你不好,也不是说自己无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并不是因为两情相悦才走到一起的,但是时至今日,也算得上彼此坦诚。所以以往的一切都不重要,与你我来说,彼此才是今后相互的陪伴,我既然嫁给你,就会一心一意站在你身边,即便你不给我地位,不如此厚待我,我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因此,你这样没有风度地对待凌先生,是在怀疑我的贞洁,还是怀疑自己的能力?”

她没有解释什么叫做“没有风度”,知道他肯定明白。

长平王微微凝起眉头,“瑾儿,我并不曾怀疑过你。”

他终于在长久的气定神闲之后露出了些许烦躁,似是嫌屋中炉火太热,伸手拉了拉长袍的领口,扯开盘扣。

然后,站起来走了半圈。

最终突然停了下来,挥挥手,下了决定。

“瑾儿,请凌先生过府一聚吧。饮宴喝酒,大家交个朋友,怎么样?”

如瑾微微张大了眼:“你不是说真的罢?”她将话说得直白甚至尖锐,他不针锋相对已是定力难得,怎么竟会有这样的提议。

“我有必要假客气吗?”

“可,你没必要以此来表现自己的胸怀和风度。”

他失笑,负手走过来,站在榻边看她,一瞬间又恢复了方才不急不躁的姿态。

“你认为我是故意表现,或者不满被指责,与你赌气?爱妃,太小看本王了。”他吐口气,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既然你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便也坦白一次。”

如瑾按住发髻,狐疑地看他。

就听到他说:“我不怀疑你,也不怀疑我自己,只是心里不平,你懂么?若不懂,想想你面对佟秋水的心情,和知道‘梅王妃’扔帕子时的心情——我与她们毫无瓜葛,你尚有不平,那凌某人与你过从甚密,我就能无动于衷?瑾儿,女人善妒,男子也不是圣人啊。”

“……”

如瑾微微瞠目。

所以,他这是在亲口承认自己小心眼吗?

她已经准备好迎接他的反问和反责,已经鼓起力气要与之继续论战,将事情分辨个明白清楚,可是他这一示弱,她的满满斗志一下子全都飞到天边去了。

“瑾儿,你说我妇人心肠,说我没风度,我明白,是我利用他对你的心思要来珍方,心安理得占他的便宜——这是我不地道。可是瑾儿,谁让他要觊觎我的女人,你方才说,他竟然还趁夜见你去表明心迹?这不是只有我才能做的事吗?一切若是再重来一次,我还会去占他便宜,并且占得更狠。这,没的商量。”

他斩钉截铁的表达让如瑾哭笑不得。他怎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不讲理!

“既然如此介意,你还要邀请人家过府饮宴?”

假惺惺?装大方?

“因为我信你,也信自己。”他微笑,“与其私下往来,不如摊开了,大家堂堂正正面对。他敢来赴宴,我就敢和他结交。我倒要看看,我允许他与你接触,允他随时登我王府的门,他有没有本事把你抢了去!”

如瑾怔怔瞪着他,真想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都装了些什么。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大开家门,等着别人来抢她?当她是什么了!

长平王脱掉外袍,仰面躺在了榻上,拽过如瑾的手放在自己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明日一早,你就派人请他过府吧。”

如瑾竟然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雀跃之意。

“不请!”她断然拒绝。

“那我请。”

“你,也不许!”如瑾抽回手,定了定神,正色相告,“你不许再在他身上打主意,不要去打扰他。这次你要了人家的珍方,我会写信过去郑重道谢的,你若愿意也可以一起署名。长平王府欠凌先生一个人情,这人情你要和我一起牢牢记着,一定要还。”

“我……”

他欲待开口,如瑾立时打断,非常认真地告诉他,“如果没有凌先生,我兴许还在青州和婶娘斗法没个胜负呢,你到哪里去讨侧妃?”

长平王眨了眨眼,静了一会,凝视她良久,终于,唇边浮起笑意。“好,我答应你。”

他喜欢听到她说,你和我一起。

这就表示,凌慎之是外人。

他觉得,也得让凌慎之明白这个道理。“你写信吧,我和你一起署名,告诉他这份人情我们夫妻一定会还。”说罢亲自起身去铺纸磨墨。

室暖如春,烛光摇曳,如瑾自然猜得出他突然的顺从是因为什么,可也只得提了他递过来的蘸饱了墨的湖笔,用了他铺好的信纸,坐在桌边写了起来。

因为,这封信总是要写的。

不管是为了感谢,还是为了虚无的补偿,凌慎之付出了珍贵的药方,她都不能无动于衷无所表示。至于,署上长平王的名字,或许残忍,可也是他们都必须面对的事实。

愿他早日遇到新的人,有新的寄托和快乐。

……

次日风凝树梢,日光明媚,临近年根儿的日子里,天气难得连连晴好。

可如瑾却在晴朗天气里腰酸背痛,精神也倦怠得很,呵欠连连。荷露好奇地看她,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提议去宫里递牌子请御医。吉祥和吴竹春默然不接话,自去安排浆洗房的人收拾辰薇院的铺盖。

连日来,这院里的被褥换得太勤了些。

如瑾看着被丫鬟抱出去的被子就微微脸红。

长平王昨晚闹腾了半夜,她刚刚合眼睡了没多会,又被他吻醒,然后……直到窗外起了灰白色的天光,他才心满意足起身洗漱,衣履光鲜地练习武艺去了。

他的锦绣阁下头连着一个宽敞无比的房间,专门用来掩人耳目习武的。如瑾伏在枕上怨恨看着他扬长而去,只能咬牙暗恨。

这个人表面云淡风轻,在昨晚那番论战中大多时表现得气定神闲,内里却极其心胸狭窄,她毫不怀疑昨夜的折腾就是他故意报复。身上酸软得厉害,她却不能不早些起床料理事务。收礼,送礼,准备年货,安排过年期间的杂务,虽不必事事躬亲,但总要和管事们碰头议定的。

吃过早饭,着人将信送到蓝府给碧桃再由她转交给凌慎之,如瑾和管事们碰面商量半晌,日头便挂得高高了。

门上来报,林安侯夫人前来拜访,送年礼。

本想打算睡个回笼觉的如瑾只得强打精神,一面吩咐请客人去前头花厅稍坐,一面打发丫鬟去知会张六娘。私下里是由她这个侧妃理事,可有客来访,总要由正妃打照面,她不好径自越过去和外头走动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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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这些了。写得好费力气=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