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剁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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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姑苏城换了城主,但对百姓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比以前更受欢迎,因为朝廷的官员一来,就开始整顿冤案,轻徭役,减赋税,姑苏城里,人人欢声一片。

前任的姑苏城主,则成为百姓的茶余饭后的讨论对像。

陌寒衣的别院里,则继续笼罩在一层悲伤中,因为今天是路逸轩入土的日子,顾轻寒并没有想过将路逸轩埋姑苏城,她心高志大,不会屈居于姑苏城。

如果将她还回帝都,即便现在天气冷,也禁不住长途拔涉,回到帝都,只怕尸体都腐烂得看不出人样了。

所以顾轻寒选择火化,火化后,再将她的尸骨带回左相府。

一西山被陌寒衣封锁,只有她们的人才可以进。

一大清早,这里就聚集了一堆的人,这些人有顾轻寒,陌寒衣,上官浩,段鸿羽,无名,楚逸,念溪,古公公……以及众多下人。

这些人,都围着中间中间架起的一个正方形火堆,或暗暗抹泪,功惆怅难受,或压仰哭泣,或面色肃然……整个西山缭绕着淡淡的悲伤。

正方形火堆上面,静静的躺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白衣女子,女子死的时候很平静,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只是静静的躺在火堆上,就忍不住让产生自卑,哪怕她现在的脸色很是苍白。路逸轩的美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美,是灵魂深处透出来的智慧般的美,那是一种灵气,任谁都比不上。

顾轻寒举着火把,看着安稳沉睡的路逸轩,以及周围众多悲伤难掩的人,深呼吸一口气。

“路逸轩一生忠心为国,心怀天下,两袖清风,舍已救人,这是一种大义,我们该为她自豪的。想必她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我们就此悲伤下去。”

众人默然。

段鸿羽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路逸轩好可怜啊,她死了都没人给她送丧,还是被火化的,火化多疼啊,活活烧死啊。”

众人齐齐翻了翻白眼,他们不正在给她送丧吗,怎么会没人给她送丧,再说,她都死了,火化自然也没感觉了,怎么会是活活烧死。

顾轻寒瞪了一眼段鸿羽。

段鸿羽不满的道,“本来就是嘛,路家只有她一个独苗,她死了,路家就断后了,她又没有亲戚,没子女的,不是没人给她丧吗?”

路家确实断后了,无论她生前有多么高的荣誉,也随着她的死,带入地下。

确实很悲凉,为了国事,劳心劳力,最后连个夫郎都没有娶。

顾轻寒叹了一口气,走近路逸轩身边,浅浅一笑,“路逸轩,一路走好,希望我们下辈子还能再做朋友,你的这份情,我承下了。”

说罢,直接将手中的火把扔到火堆上。

柴火本来就是干的,这一点着,迅速燃烧起来,一阵阵的黑烟冲上云霄。

上官浩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在楚逸肩膀上,闷声哭了起来。

楚逸拍了拍上官浩,眼里闪过一抹痛苦。

段鸿羽则直接扑倒在顾轻寒身边,哭泣道,“路逸轩死了,以后谁来保护我,要是我遇到敌人怎么办?”

顾轻寒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你妻主我还没死呢。”

陌寒衣双手负手,拳头紧握,向来无争的眼里,闪过一抹可惜,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就这么去了。如果她能够早到一步,会不会又是另一种结局。

念溪则是痛苦的别过眼,不去看燃烧中的火堆,路相大人是她最为钦佩的人,从小就仰慕她,尊敬她,现在却惨遭横祸,都怪她武功低微,救不了路相,活活看着路相被人震断筋脉,被人将天灵盖拍碎。

就连古公公,都扯着手帕,抹着泪。虽然路相讨厌了些,总在陛下召侍君侍寝的时候,拿着奏折来麻烦陛下,打扰陛下的雅兴,但路相,为陛下做的,真的很多啊。

所有人都静静的低声抽泣,顾轻寒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握紧拳头,清风阁,此生不将你铲除,我顾轻寒誓不为人。

即便将你清风阁全灭了,也难消我心头之恨,还有姑苏城主,不将她扒皮抽筋,她就不姓顾。

一场火化,持续了数个小时才燃烧完毕,众人一直站在西山,一动不动,即便火势都灭了,依旧没有动,直到最后,上官浩身子受不住,昏倒过去,顾轻寒才命古公公先送上官浩回家。

自己则低身,将路逸轩的骨头一颗颗的捡起来。

无名一拐一拐的跛着脚,想上前帮民记,段鸿羽一脚将他踢开,“哪来的乞丐,滚,这里没有吃的赏给你,别总跟着我家妻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行。”

无名一个不稳,直接被段鸿羽踹到在地,顾轻寒上前,扶起无名,看到无名红肿的手上,因为摔倒而擦破皮,冉冉流着血丝,双眸瞬间一冷,“你才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段鸿羽愣住了,轻寒是在跟他说话吗?

楚逸连忙将还想闹脾气的段鸿羽拉住,低声劝道,“大哥,轻寒心情不好,咱们不要惹她了,咱们先回去吧。”

“可是,可是她刚刚骂的是我,还是那个丑八怪啊。”段鸿羽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顾轻寒到底是骂他,还是骂无名。

楚逸自然不敢跟他说,是在骂他,只是强行将段鸿羽拉走,“大哥,咱们走吧,轻寒心情不好,要是我们再闹,万一把我们打入冷宫怎么办?”

打入冷宫……对,打入冷宫,不能吵,等她心情好了,再问她也不迟,弟弟总算聪明了一回。

楚逸看到段鸿羽感激的表情,嘴巴抽了抽,一阵无言,连忙拉着他回别院。

“楚逸,那轻寒不回府吗?这里风这么大,万一着凉了怎么办?”段鸿羽边走边问。

“不会的,让她静一静吧。”

只是眨眼间,就退了一大半人,剩下的只有念溪,无名以及一些护卫。

顾轻寒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角,将无名受伤的手包扎起来,“疼不疼?”

无名摇了摇头,眼里有些黯然,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黑纱,脑子里还在回响着段鸿羽的那句话:哪来的乞丐,滚,这里没有吃的赏给你,别总跟着我家妻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行……

“对不起。”顾轻寒诚挚的道,段鸿羽刚刚的那番话太伤人了。

无名摇摇头,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把头别向一边。

顾轻寒默然。余光看到无名依旧穿着也那身破破烂烂,打着无数补丁,将自己身体团团裹住,却洗得发白的衣服,蹙眉,“你怎么还穿这件衣服,不是有给你新衣了吗?你穿这样,太单薄了,会疼的。”

无名摇了摇头,突然看向顾轻寒,忧郁的眼里强行浅笑一下,双手比了比,示意他要离开了。

顾轻寒疑惑,“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要走了。”

无名微微点了点头。

顾轻寒有些着急,“住在那里不是好好的吗?你也答应做我的厨师,怎么说走就走,是不是因为段鸿羽?如果是因为他,那你放心,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了。”

无名摇了摇头,有些颓然的低头,冲着顾轻寒抱了一拳,转身一拐一拐的跛着脚离开。

寒风中,一道消瘦的身影渐渐远去,冷风将他破旧的衣服穿得片片飘扬,时不时的还能响起他的咳嗽声。

顾轻寒一眼望去,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那道背景透着一股哀凉,孤寂,以及绝望……仿佛苍茫大地,只剩下他一个人。

望眼路逸轩的尸骨,再望了眼在寒风中瑟瑟而行的无名,顾轻寒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拦在无名身前,浅笑道,“做人得言而有信,你既已答应当我的厨师,岂能说走就走,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走不了了,我也不会让你走了。”

无名抬头,讶异的看着顾轻寒。她为什么不让他走?下了山后,他是她,她是她,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

顾轻寒从怀里拿出一百两银子,塞在无名的身上,“这是一百两,预先付给你的。”

无名看着手中的一百两银子,怔怔的发呆。

顾轻寒柔声道,“留下吧,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无名抬起清冷的眸子,看着顾轻寒眼里的恳求,明明不想留下的,却想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顾轻寒笑了笑,拉过他冰凉的手,往路逸轩的尸骨方向而去,“我们把尸骨都捡了再回去。”

无名点了点头,陪着顾轻寒慢慢的拾捡,直接夜色暗沉,两人才捡好,捧着骨灰,心中无比沉重。

一句都未说,上了马车往别院而去。

回去后,吃着晚膳,却没有人有胃口,草草结束。

段鸿羽看到无名跛着脚,又不要脸的跟了回来,脸色一变,就想找他麻烦,顾轻寒一个眼神瞪了过去。

吩咐下人,给找一件体面点儿的保暖衣服,又让他吃了个饭,沐浴身子,然后再请楚逸给他看病。

无名却拒绝别人帮他看病,无论是谁,都不愿意让人碰他,只是能草草而过,开了一些疗养身子的药给他。

顾轻寒直接将段鸿羽拉到房间,将段鸿羽双手高举,抵在墙壁上,脸色阴沉的看着他,说出来的话,没有半点感情,不知她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段鸿羽,我只问你一句,想不想留在我身边。”

段鸿羽连忙点头,使劲的点,用力的点,一双潋滟的眸子,眨巴眨巴的看着顾轻寒,尽显委屈,又不断朝着她放电,挑逗。

顾轻寒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在段鸿羽眼前晃了晃。因为一直晃动,段鸿羽看不清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只能跟着她的晃动而动着脑袋。

顾轻寒嘴角抽了抽,放开钳制他的手,将手中的宣纸扔到段鸿羽身上。

段鸿羽揉了揉酸麻的手臂,有些不知所以的打开纸条,硕大的两个休书,直接呈现在眼前。

段鸿羽脑子轰的一声,差点晕眩过去,脚步也踉跄了几步,瞪大双眼看着那两个斗大的了休书二字。

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还是休书……

眼眶一红,马上闪过雾气,有些手足无措的跪在顾轻寒脚下,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轻寒,妻,妻主,陛下……求求您,别休了臣侍,求求您了,臣侍知道错了,臣侍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了臣侍一次吧。”

顾轻寒端着茶水的手一顿,不去看他泪眼婆娑的模样,慢条丝理的道,“哦,你还知道错了?那你说,你错在哪里。”

“臣侍知错,臣侍不应该在您离开时候,又坑楚逸跟上官的银两去赌,不应该连白痴的家当都偷去赌,更不应该的是,偷陌家主的夜明珠,千年玄玉,以及好多好多金钱珠宝,最最不应该的是,您回了后,也没有在床上好好伺候您……”

顾轻寒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嘴角抽了抽,翻了翻眼珠子。她不在的这些日子,他到底做了多少荒唐事啊。

她本来只是想恐吓一下他,让他以后别去为难无名,却没想到,让他抖出这么多秘密。

听着他还在那里不断的数着这些日子她在或不在的过错,顾轻寒头顶滑下三根黑线,一群乌鸦飞过。

“还把……把……把上官病殃子的泥人打,打碎了,就,就这样。”段鸿羽小心的看着顾轻寒的脸色,用手蒙住脑袋,生怕顾轻寒揍他一顿。

顾轻寒冷笑几声,就这样……呵,就这样……

低头看了一眼瑟缩害怕,委屈求怜的段鸿羽,顾轻寒只后悔,为什么不在休书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彻底将他给休了,省得惹一堆的烂摊子。

起身,走出门,直接唤古公公,命人快马加鞭,将段鸿羽,火速送回皇宫,禁闭一年。

段鸿羽面色大变,哭着跪着爬到顾轻寒脚下,拽着她的衣角,痛哭出声,“陛下,求求您了,臣侍知道错了,臣侍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赌了,再也不去坑他们的银子了,求求您了,饶了臣侍这次吧,臣侍给您磕头了,求求陛下别废了臣……呜呜……”

因为段鸿羽哭声太大,既害怕,又担忧,更委屈,别院许多人都听到段鸿羽的哭叫声,连忙小跑过去看了一下。

这一过去,就看到段鸿羽跪在地上,紧拽着顾轻寒的衣摆,失声痛哭,不断求饶,而顾轻寒想甩开他抓着她衣摆的手,却甩不掉。

“最后一次了,真的最后一次了,臣侍以后会好好伺候您的,您说什么,臣侍就听什么,臣侍再也不敢违背了,更不敢去赌了,求求您了,不要废了臣侍。”段鸿羽跪在顾轻寒脚边,哭得撕心裂肺,许多下人看了,虽然嘴里没有说出来,但那眼里的指责目光却无比浓烈,纷纷指责顾轻寒不断不近人情,让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大冬天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放手。”顾轻寒甩了几下,没有将段鸿羽甩开,反而让他直接抱住她的大腿,不由沉声道。

“不放,要是放了您,你就会把臣侍打入冷宫的,臣侍不想去冷宫,呜呜……”

特么的,你不嫌丢人,她还嫌丢人呢。一脚将段鸿羽重重甩开,看着古公公,冷冷丢下一句话,“还不送回去。”

“是是是,老奴知道。”

“啊……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去冷宫,我不要去……”段鸿羽被顾轻寒甩开后,直接坐在地上,泼皮似的打滚吼哄叫,失声痛哭。

楚逸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最后一幅场景,连忙挡在顾轻寒面前,衣袖一撩,跪了下去,“轻寒,求求您,饶了他吧,他是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求求您了,饶他一命吧,如果大哥,真的进了冷宫,只怕他也活不下去了,楚逸求您了。”

虽说段鸿羽总是欺负他,抢他泥人,逼他交钱就算了,得到钱后,还泥他的泥人玩碎了,但是,看到他此时哭得无助痛苦,上官浩的一颗心还是触动了一下,他自己在冷宫呆了五六年,那里是什么样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三餐不饱,饥寒交迫,连喝口水都要跟别人乞怜,进了冷宫,就等于去了半条命了。

忍不住也跟着跪了下来,“求您饶了段,段公子一命吧,上官浩愿惩罚。”

古公公也忍不住讨好的笑着,“小姐,要不,就稍稍惩罚一下就好了,长路漫漫,您的身边,只有三位公子,上官公子又体弱多病,也无法伺候您,留着段公子,总是好的,闲暇之余,还能伺候伺候您。”

段鸿羽一听,连忙爬到顾轻寒面前,将头点得像拔浪鼓一样,吸吸鼻子,急声道,“对对对,我可以侍候您,我会好好伺候您的,一定让您满意,求求您了,别赶我走,别把我打冷宫。”

顾轻寒看了看跪在面前的几个人,再看向一边围过来的下人,眼里满是指责,嘴角再次一抽。

古公公这讲的是什么话,再说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将他打入冷宫。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将你打入冷宫?”顾轻寒忍住满腔的怒气,低沉的道。

跪在眼前的众人全部傻眼,刚刚不是听段鸿羽说,顾轻寒要将他打入冷宫吗?不解的目光齐齐看向段鸿羽。

却见段鸿羽也是愣住了,带着哭泣后的哭腔,吸着鼻子道,“刚刚,刚刚您不是给了我一封休书,又叫古公公把我送回宫的吗?”

顾轻寒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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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你倒是把休书看完呐。”

“哦……”段鸿羽擦了一把眼泪,重新打开休书,却见里面,写着他犯了嫉妒之罪,但是签名上,却是空白的,她根本没有签。

“妻,妻主,忘记签名了。”段鸿羽愣愣的道。

顾轻寒朝着天空,讽刺的笑了几声,连跟他解释都懒得说。楚逸因为跪在段鸿羽身边,那封休书也看得一清二楚,此时再听到段鸿羽的话,忍不住抚额,他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大哥。

这封休书明明就是用来警告他,敲打他的……要是签下去,他才真正完蛋了。

只要有脑子的人都可以想得到,顾轻寒是帝王,她需要用休书吗?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直接打入冷宫了,身为侍君,即便陛下不要了,也只能在宫中守到老,根本不可能有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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