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一十四章子不识火(中)(2/2)
我脑海中此刻多了两个字,性格!性格即命运,嵇康生就这种性格,任怎样加强涵养,怎样与世无争,怎样避祸,最终还是无法逃脱惨祸的。
而用孙登的玄理来比喻,他这堆“火”,尽管平时克尽己力将“光”调到最暗度,以保“薪”的长久;然一旦大燃烧的条件突备,他很再难顾得保“薪”,必“火”势大发,激出耀眼的“光”,结果只能将“薪”提前烧完。
慨然取琴,慨然奏响《广陵散》,慨然引颈受刑,一串慨然,使生得天神般的嵇康,将最惨烈的溅血之景,凝为了流芳百世的耀眼名画。
而我却忘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嵇康所处的年代,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魏晋是一个“学者以老庄为宗力黜六经”的时代,是一个“谈者以虚荡为辨而贱名检”的时代,是一个“行身者以放浊为通而狭节信”的时代。
每一次经过群雄纷战后建立起的统一王朝,知识分子都会面临一场浩劫。特别是司马氏篡逆滥杀,既诛异党,复杀名士。史称,由于司马集团大肆杀戮,使天下“名士减半”。
景元一年(公元261年),司马昭杀了曹髦。为逃脱弑君的罪名,司马昭很想取得舆论支持。第二年,司马昭指派“七贤”中的山涛出面拉拢嵇康。山涛荐嵇康代替吏部侍郎,嵇康得到消息后,在愤怒中写下了《与山巨源绝交书》,拒绝司马氏给予的官职。
嵇康的行为实在有些让人瞠目结舌。庄子拒绝楚相的官职时还委婉地打了一个比方,说自己只是一只喜欢在烂泥里摇尾巴的乌龟,嵇康却特意写了一封《与山巨源绝交书》,详说自己有“七不堪二不可”,又说自己去做官,就是手拿屠刀,“漫之膻腥”。这种敏感与高姿态当然深深地刺痛了当时的实际统治者——司马昭。
在僭主颇多的战国,庄子可以轻松地拒绝楚国的聘书,而在霸权独揽的魏晋,嵇康则别无选择,他只能面对举起屠刀!
但是魏晋怎能和现在时代相比,经济高速发展,人文精神高度自由,政治气象蓬勃发展,这一切都预示着一个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大国在崛起!我们生在这个时代应该欢欣鼓舞,而不是怀揣着忧谗畏讥的如履薄冰!
此刻的我豁然开朗,郭磊说的那一番话,留给我的心里的阴影荡然无存,而且不禁为我当初的心理纷扰而哑然失笑!
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慢慢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子识火乎?识,但我更认识这个时代!”……!
有人敲门,我走过去从猫眼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这个家伙怎么会来?我打开房门,只见那个人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道,怎么样,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说实话,我看着他实在说不出话来,真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