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六国故人 （2/2）

“咳——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帝王之才亦常欲求过人，这都是应有之义。不过嘛……死到临头还顾着卿卿我我，也是朕生平仅见哈。啊，不对，岂止是生平，还有死后。”嬴政向上一指，几无血色的脸上露出刻薄的笑意。

死到临头？嬴大桨猛地抬头望天，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九歌大厦已经被暴雨般的黑暗瀑布包围，而就在那垂直于地面的大楼墙壁之上，在这流淌蠕动着的浓稠黑暗之中，什么东西正在逐渐探出大楼之外。它披着同样深邃的黑暗，极有立体感的向外突出着，慢慢的显出大小不一的凹陷与凸起，让人看清了它的本相。

那是一张人脸。

一张头戴古冠的娥眉面孔。

这面孔大张着口，仿佛在仰天长啸，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然后，它慢慢的转过了头。

就在这小巷狭窄的一线天之上，巨大的漆黑面孔迎着小巧明亮的月亮望向了巷子里的人们，黑色的双眸陡然间射出一缕精光。

随后，那黑暗中的无形者以遮天蔽月的姿态从大厦中慢慢拔出了身躯，就像是从死亡沼泽中爬出的史前巨鳄，在大厦之上发出无声的悲呼。

然后，它从大楼上走了下来。

就像是从露天广告上走出来的美女一般，虽然只比大楼小一号，这遮天的黑影却异常的轻盈，仿佛真的影子般没有实体，但能看出是一个古装青年的形象。它的身形浮在空中飘忽不定，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幽灵在迎风飘舞，下一刻就可能飞进这条小巷。

这不可名状的感觉……嬴大桨真觉得自己今天是走错片场了。

“这大家伙也是英灵？怎么看上去更像是鬼魂啊。”嬴大桨看向嬴政。

“英灵本来就是灵体，说是鬼魂也不算全错，甚至比说是人类要准确。但这家伙的状态确实不太对……至少，他生前绝没有这么诡异。”嬴政望着天上的黑影，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你认识他？这家伙看起来更像是恶灵啊。”

“不，只是听说过。在朕出生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但直到现在你们还在祭拜他，把他当作英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能认同这个名号吧……”嬴政苍白的脸上现出了苦笑。

“不会是被你们秦国灭掉的哪国国君吧？敢情是来找你寻仇的？”嬴大桨不知道该哭笑不得还是幸灾乐祸。

嬴政横了他一眼，冷笑道：“闲话就差不多到这吧。”

他话音还未落，那巨大的黑色幽灵便开始朝着小巷逼近。

那黑影的轮廓随着晚风的吹拂而飘忽变幻，在空中如同没有重量般飘浮，轻盈异常。但这庞大而阴沉的躯体上仍不住的淌下浓稠的黑暗，仿佛是灵魂深处难以承受的污浊，腐蚀着物质世界的一切。

它的双眼巨大而空洞，毫无感情，像是看过人间无数苦难，又像是与生俱来不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