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7.旧日光阴(39)三合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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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光阴(39)
来找四爷, 看样子还是有话要单独说了。
可是去哪里说呢?
这夏天的晚上, 八点左右的时候,其实屋里是比较热的。
那就在外面吧。
四爷带路,直接去了后院。张宝柱顺手从边上拿了一把大蒲扇, 怕是想着后院的蚊子能把人给吃了吧。
也是!巷子的一边是一片滩地, 所以,住在这一片, 属于蚊子特别多的。林雨桐给院子的墙上, 都种着小小的驱蚊虫的药草, 鉴于端阳有翻墙的毛病, 林雨桐正说着,要给墙上种一圈仙人掌呢。
如今就说蚊子, 一圈的药草都挡不住进攻的蚊子,晚上,院子里是会点个小火盆的, 里面是点着蒲棒, 这玩意驱蚊的效果还不错。林雨桐再给里面撒点别的药粉, 院子里倒是没有蚊子的。不过旁边的钱思远家, 估计是蚊子不会少。一到晚上, 他家的院子里就烟雾缭绕, 一盆驱蚊的火是远远不能解决问题的。
张宝柱跟着四爷绕到后面, 没想到连后院这几乎没有人来的背着人的地方, 也收拾的齐齐整整。菜地一畦一畦的, 各色菜哪怕是看不分明, 可从菜地里溢出来的那种潮湿的水汽也感知的出来,这菜啊,一定是长的分外水灵。
菜地边上放着石桌石凳,他就顺势先往下一坐,伸手一捞,就把一根菜瓜给抓手里了,摘下来咔嚓咔嚓就吃。
这玩意比较高产,粗长形状的。只要浇水浇的勤,就长的特别疯狂。晚上在菜地边上,好像都能听见的菜瓜生长发出的清脆的声音。这种形容真不算夸张,这玩意只要水给的充足,只隔了一晚上,它就能长老长的一截。也因此,产量很高。但它又不及黄瓜好吃,生吃的时候微微有点酸味。在黄瓜能供上一家人吃菜的情况下,菜瓜好似就不怎么受欢迎了,两天不摘,就长的垂到地上。要是谁家的菜跟不上,过来摘一两个也是常有的事。
因此张宝柱直接摘了就吃,也没啥可稀罕的,巷子里的孩子常过来自己摘。瓜菜一类的东西,又是自己种的,没谁看的特别紧。
吃了好长的一截子,张宝柱才停下来:“走的急,出了一身汗,渴死了。这玩意是真解渴。”
四爷就问:“要不我去泡点茶过来?”
“不费那事了。”他扬了扬手里的菜瓜,“有这个就行。”
解了渴了,张宝柱这才道:“金工,有个事啊,我得跟你说一声。你得有个防备……”
四爷愣了一下:“什么防备?”
张宝柱的声音就小了起来:“常在我们车间做指导的那个老尤……”
老尤,是这些工友的叫法。这人是苏国人,在苏国本就是一线的工人,因为技术好,被放在专家团里了。他叫尤里,平时跟大家在一块,也没什么架子。因此,更多的人叫他老尤。
事关苏国专家的事,那就绝对没有小事。
四爷就问他:“尤里怎么了?”
张宝柱警惕的四下看看,才把声音压的更低些说:“老尤跟李翠翠那娘们打的火热,这个你知道吗?”
四爷还真不知道。他啥时候低级趣味的去关注这些事情了。
张宝柱好似能感受到四爷的不屑一顾,就忙道:“这事可不能大意……你不注意当然也是难免的……也就是老尤爱跟咱们这些工人在一块闲扯蛋,跟咱们最没距离。在一块常说话吧,咱没把人家国家那一套呜呜哇哇的话学会,反倒叫这小子把咱们的话学会了。李翠翠那个女人你知道的……”
怎么说话呢?
她是什么女人我怎么会知道?
四爷轻咳一声打断了张宝柱:“小心点说话。”说着,还朝前院看了一眼。
张宝柱跟着四爷的视线往前面瞟了一眼,前院隐隐约约的还能传来林主任和孩子说话的声音。于是,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然后又不由的‘嘿’了一声,“我就那么一说,不是单指您。就是说她那人厂里的人都知道那是个什么货色。”这么解释了两句,又停下来打量四爷,“我说金工,你不至于的吧。以前也没见你怎么怕林主任呀。”
“那得分什么事。”四爷一句话把人给堵回去了。
张宝柱秒懂:你就是说的再文明,解释的再委婉,还不是怕打翻了醋坛子吗?还不是怕老婆吗?
坚决不认自己爬老婆的四爷又将刚才那个话题给拉回来,“事关苏国专家……这事可不敢信口开河。”
“是啊!”张宝柱就说,“这事我能不知道厉害关系吗?洪副厂长这么不明不白的回来了,他会咋做?别说是他了,就是我这样的,要是我老婆敢……那我也得先把那奸|夫淫|妇给逮着了,把这个案子往铁案上办。办铁了,才能把自己给洗干净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的没错啊,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那天晚上的事哪怕不是李翠翠干的,可要是非要证明是她干的,总能证明的。这个女人呐,浑身就是小辫子还不知道收敛。
如果如今跟她相好的只是厂里的男人,不管是谁,这事就算是闹大,又能怎么的?
不外乎本身就不干净的人被冤枉跟那天晚上的事有关而已!
但那又能怎样,他活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总归是自己不检点了。
可是这要真是苏国人。
现在不好办!苏国的老大哥啊,这种外交政策是谁轻易能撼动的吗?真闹起来了,第一个追责的得先是这些翻译。厂里就会说了:你们是跟这些专家最亲近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你们连知道都不知道,你们是干啥吃的。
可是,如今这些苏国专家,谁说不了几句日常用语?平时的生活谁还带着翻译一起的?
这事说起来,那是真冤枉。
可要是现在不办,将来办起来就更麻烦。
两国的友好的,亲如兄弟的关系还能维持多久。
很快的,就会有个词叫做‘苏|修’!
所以,难处就难在,现在不能把这事大范围的挑破了,这得顾及苏国那边的感受。要真是说之前的那一场把洪刚冤枉的被调查的案子是因为尤里而引起的,人家会怎么想?事实上尤里确实没参与。这个叫天屈肯定是要嚷的。要嚷,通过什么途径嚷?肯定是一层层的报上去,好叫别的调查组来调查,看看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的,你们为什么要冤枉这么一个苏国专家。这一查,那就是泥沙俱下,会查出什么来,难说的很。牵扯到这事上的,八|九成这辈子就算是完蛋了。所以得慎重。
可慎重,也不能一味的瞒着这件事。尤里要是真跟有夫之妇有了不正当关系,那他就是通|奸。哪怕把那晚的事撇开不谈,只这一件,现在隐瞒了,就意味着包庇。如今包庇算是顾全大局,可以后两国的关系恶化了,追查起来,算起了旧账,又该怎么说?
说你是苏国的间|谍就是轻的。
自己和桐桐这样的翻译身份,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把身上的这层亲苏的皮给揭下来都尚且来不及。又怎么好隐瞒这样的事。
但不管怎么处理这事,首先得查清楚,尤里跟李翠翠,到底是到了哪一步了。
这事真叫洪刚逮住了砸下了实锤……这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了。
四爷就说张宝柱:“这事可都别传了,真惊动了上面来查,你们这一个个只图嘴上痛快的,只怕都得请过去……”
“不就是觉得这事不怎么好,才来找您的吗?”张宝柱拿着菜瓜都没心情吃了,挠了挠头,“您有主意啊,这事该怎么办我们真是……说实话,如今这政治气氛啊,我们都有点怕了。”
怕被牵连嘛,人之常情。
四爷就说:“行了,你先回吧。这事,我找其他的几个专家侧面打问打问,要真是真的,那……”
“当然是真的……”张宝柱蹭一下坐起来,一说起这事来就来劲,“我们亲眼看见两人亲嘴了,这还能有假。老尤自己都说了,这都几年没闻过女儿的味了,你说这孤男寡女的,李翠翠能放过老尤这块肥肉?”
行行行!行了啊!
对这些细节他没兴趣:“你先回,跟谁都别提。只当不知道吧。”
等张宝柱走了,几个孩子睡下了,四爷才跟林雨桐说的。
可把林雨桐惊的不轻:“尤里……挺好的一人啊!”
是啊!
尤里真是挺好的一个人。
跟谁相处都没架子,平时没事了跟车间的工人一起吹牛打屁,打扑克贴纸条玩的那叫一个溜。然后还爱上了什么特曲二锅头,喝白酒就着花生米和豆腐干,人缘特别好。
谁家孩子要是要个奶粉啥的,这家伙还能把他自己的供养拿出来跟大家兑换,用他的话说就是:我不喝奶粉死不了,但是孩子不行。
苏国国内的环境也不是很好,真要是犯了这样的错误,当时苏国必然是会庇护他的,但等到回到国内,他又会面临什么呢?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林雨桐倒是真希望是张宝柱这些人误会了,不是尤里怎样怎么样了,而是尤里被李翠翠给拉下水了。
在尤里和李翠翠之间,林雨桐潜意识里都觉得,一定是李翠翠主动的。
为什么?
要是尤里想找对象,想在他国找对象,别说他们组织允许不允许,就只厂里很多的漂亮姑娘,他都可以追求。
为什么会选择李翠翠呢?
只要有点理智,都不可能选这个女人。她还是疑似有问题的洪刚的妻子呢。
而李翠翠呢,估计是怕洪刚回来找她的麻烦,她自认是找到了一个可以给她庇护而洪刚又会有几分忌惮的男人。
可是她不清楚,苏国的环境并不比国内好多少。
洪刚那件事里,说是李翠翠故弄玄虚,可动过的院子也可能是另一种可能。毕竟有人取走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为什么要取走。
一掺和上外国人的事,这里面就敏感了。
难道老大哥就不派间|谍或者所谓的观察员吗?
有人会怀疑尤里的动机有问题。而尤里有没有问题苏国人自己很清楚。如果尤里不是苏国的特殊工作人员,那么他有没有可能是为别国服务的呢。
他在华国会被当成是苏国的间谍,在苏国又会被当成是西方某国收买的为其从事间谍工作的人员。
真要如此,尤里才算是掉到深坑里去了。
林雨桐就问:“是不是得查查这尤里的底子。”别真叫间|谍从眼皮子底下给溜了。
四爷‘嗯’了一声,然后第二天他直接找了尤里。
道理就是林雨桐之前说的那个道理,因此,都不用他将这些道理再讲一遍,只要把这里面牵扯到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告诉他这里面牵扯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当然了,说的都是些大家都知道的,然后看着尤里,提醒他:“你该想想你的处境……”
尤里身上还带着宿醉的酒气,这会子眉头皱了皱:“亲爱的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我跟翠翠,是真心相爱的。她说了,会跟我结婚的……”
“但是她跟洪刚并没有离婚。”四爷提醒他:“她还是别人的妻子。在华国,你已经触犯了法律,罪名叫通|奸……”
尤里双手捂住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怎样的,他却不肯再说了。
四爷多看了尤里两眼,转身要走了,尤里才道:“谢谢你……金!我会看着处理的……”
中午回来吃饭,林雨桐就问:“尤里会怎么处理?”
四爷就说:“正是要看他怎么处理呢。”
也是!
不看他怎么处理,怎么能确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是怀疑谁,是如今这个环境啊,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
结果当天晚上,厂里召开紧急会议。林雨桐和四爷都被叫去了。
骄阳还小,家里幸好有端阳,走的时候倒是也能放心。
进了会议室,连各个车间的小组长都被叫来了。这次可以算是干部扩大会议。
为了什么事呢?
出了大事了!
尤里自杀了!不过因为自杀未遂被人发现及时给救下来了。
这件事还小吗?这不是死没死的事,这个动作传递出来的信息就是足以捅破天的大事。一个苏国的专家,在你们厂里工作却产生了自杀的念头,怎么解释?
赵平拍着桌子喊道:“你们谁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就想不开了。”
有人就说:“他为啥闹自杀,那得问他去啊。如今来问咱们……咱们上哪知道的。”这大半夜的,累了一天了刚睡下就把大家个拉起来,哪里有这样的?
这话一出,范云清就呵斥:“你这是什么态度?这能是小事吗?你的政治觉悟呢?这一个闹不好,就是外交事故。你现在告诉我跟你们没关系。我之前一直说,我们是国家的主人,是工厂的主人。我们要以厂为家……现在,家里出事了,客人在咱们家里要抹脖子上吊了,你们却说跟你们这些主人没关系?像话吗?”
这话上升到这个高度,还叫人怎么说话。
见众人不说话了,范云清才道:“……知道谁今儿接触了尤里吗?”
今儿只有四爷接触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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