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吾皇万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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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宋?

方继藩骤然来了兴趣。

他看了一眼王金元,作势要打:“狗东西,为何不早说?”

王金元委屈巴巴的样子:“小人该死。”

他随即解释道:“这封奏报,是用快船送到了泉州,泉州觉得事态紧急,因是送来这镇国府的,所以便飞鸽传书,少爷,这飞鸽传书可贵着呢……”

飞鸽传书确实很贵,一般人还真玩不起。

毕竟驯养信鸽,还需在各地设立站点,所需的人力物力,都是不小的。

而且这样的传书方式,并不牢靠,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这鸽子飞到了半道,会不会被像朱厚照那样丧尽天良的家伙瞄上,而后射下来,然后例行滚烫、拔毛,除去内脏,切块,放上葱姜蒜,加点酱油,再添一点十三香,炖了。

中途的变数实在太多,因而朝廷的公文往来,是绝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可是很快,有人就发现……消息传输的重要性了。

倘若是某地发生了蝗灾。

谁提早知道消息,谁就能意识到粮价可能上涨,这对于长期在京里炒货的人而言,提早莫说是一天,就算是一个时辰,那么提前进行收购,坐等价格上涨,中间的利差,绝对是惊人的。

在这巨大的利益之下,不少的大商行,纷纷开始培训信鸽,并且在各地设立鸽站。不只是大商行,便是交易所,也有专门的讯息传输网络。

镇国府和西山,自是不能免俗,方继藩的鸽子,又大又……不太圆,矫健的不得了。

当然,飞鸽传书,消息往往简介,不过是只言片语,毕竟废话太多,所需的笔墨就更多,这会给鸽子带来巨大的负担。

因而……方继藩只收到了一张小条子,大抵言了关于吕宋巡抚和士绅们联名上奏的事宜,预计再过十天半个月,奏报便可送来镇国府。

方继藩捏着条子,有点懵,而后皱着眉头道:“这些家伙,不是一向对战争没兴趣的吗?平时朝廷但凡有战事,可都是个个阴阳怪气。”

事出反常必为妖!

王金元则是一旁傻乐道:“还不是因为四海商行,这两京十四省,还有各个都司,百姓们大抵都能吃饱了,人吃饱了,就想吃的好了。很多人就爱吃一些甜点,用一些香料。从前是吃饱,现在越来越多人讲究吃好,因而对食堂和香料的需求极大,四海商行现在自大明出口最多的货物是茶叶、丝绸和瓷器,还有诸多铁器,可输入我大明的,却多是香料、木材和食糖,尤其是食糖,运来多少,商贾们便争相采购,那些士绅在吕宋,地里都产糖和香料,一方面,爪哇那边也产,葡萄牙人没有禁绝和四海商行的贸易,这爪哇的糖业,便成了吕宋蔗糖的心腹大患,另一方面,若是大明拿下了吕宋,他们可趁势兼并土地,既消灭了竞争对手,又增加了自己的产量,这……不是一举两得。”

听了王金元突然道出来的一堆信息,方继藩倒吸一口凉气。

这群在江南的狗,到了吕宋,居然变成了狼。

可细细思量,什么礼义廉耻啊,这些读书人,有几个不是历来享受着功名带来的好处,靠着盘剥佃农为生的?一群这样的人,成日喊着礼义廉耻,这不是可笑吗?

想当初,这群儒生们,可都是刚的不得了的人,战国的时候,他们四处依附于君主,开疆拓土,到了秦汉的时候,公羊学灌输着复仇思想,无数的儒生,为大汉帝国的扩张出谋划策,甚至还有亲自操刀的。

现在细细思来,宋明之儒和秦汉之儒的区别,并不在于他们学习的方法出现了问题。

根本原因就在于,秦汉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中原王朝,疆域还未到全盛之时,附近还有许多异族,占据了肥沃的土地,对于儒生们而言,他们所仰赖的就是土地,帝国的疆土越是广阔,对于他们而言,越是有利,于是,他们不断的实践着大一统和复仇的思想,为帝国夺取百越,夺取河套,夺取关外辽东之土而前仆后继。

可到了后来,中原王朝能用于耕种的疆土,已至极限,以至于儒生们开始察觉到,这般四处征战,非但对于他们没有好处,反而有了坏处。

因为西边,是高原,不毛之地,北面,是荒芜的草场,地里种不出多少粮食,南面,是十万大山,而向东,是汪洋大海。

能种上庄稼的地方,统统都种了,朝廷对异族的征伐,再也带不来任何经济上的利益,也带不来可供耕种的土地,反而因为需要大量的钱粮供给军需,加重了税赋。不只如此,因为连年的征战,士绅们发现,大量的壮丁,不得不走上前线,而可供他们驱使的佃农,却是日益稀少。

这显然是亏本的买卖。

久而久之,公羊学开始逐渐被抛弃,儒生们开始理性的选择了新的学问,不再崇尚征战,也不再对任何战争有兴趣,他们更向往安定,失去了进取之心。

大环境,是会改变一群人的。

而如今,当这群狗东西,发现原来征战,竟可以带来如此巨大的收益时,此时……心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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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态自然而然也就会产生变化。

当然,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啊。

普通人若是改变了思维,大抵还晓得脸红的。

可读书人显然不同,他们依旧还能振振有词!

胆小怕事的时候,他们会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突然想拿起刀来的时候,理由就更多了,各种举大义的名义,总能给你一套完美的说辞。

方继藩居然……将一群人改变了。

“咳咳……”方继藩咳嗽,感慨道:“这些家伙,真的没有道德啊。”

一番感慨,方继藩觉得自己的脊梁挺直了一些,竟越发觉得,自己像黑夜中的一道光,烂泥中的一朵白莲花。

他眯着眼:“要半个多月,才能将奏报送到?”

“是呢,这定是加急送的,可从泉州至京……路途有些远。哪怕是急递铺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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