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阿芙乐尔(十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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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革命后军队所引发的革命运动有相当一部分是由海军引发的。例如1917年的俄国革命,1918年的德国革命,都是由水兵们率先揭竿而起,然后引发席卷全国的革命风暴。

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从总体上来说不外乎以下几条:为了操纵和使用战舰,海军系统的官兵文化水平较高,比陆军官兵更容易接受新事物,并具备更积极的冒险精神;在枯燥封闭的环境内,阅读和讨论是排遣无聊的重要手段,且船员之间如同家人般紧密的关系使得相互之间无话不谈;军官和士兵阶层更甚陆军的鸿沟;对时局的变化更加敏感和关心;

以上种种使得海军战舰成了得天独厚的革命孕育地,一旦舰长失去对战舰的控制,士兵们一定会让革命的火焰迅速绽放。而且最先做的事情总是先和军官们算总账,同时洗劫军官食堂。

“阿芙乐尔”号就是这样,用小刀干掉了管理武器库的军官后,哗变的水兵和海军步兵(公国对海军陆战队的称呼,实际上这些人应该算重步兵版的海军陆战队)第一时间用步枪和刺刀解决掉了试图弹压的军官,紧接着就开始和长官们清算过往的恩怨。一些极为刻薄的军官,如大副、二副,直接被扔进了蒸汽锅炉;舰长尼科尔斯基上校吃了一颗子弹,其余军官大多绑住手脚后系上一块石头沉进了冰冷的拉普兰湾。

如此生猛的操作当然不可能瞒住其它舰船,实际上当“阿芙乐尔”号的水兵们喝着名酒,把香肠当项链挂在脖子上,哄笑着枪毙舰长的时候,周遭战舰的水兵和执勤军官就发现了该舰哗变的事实,一些军官试图组织海军陆战队前往弹压,不过各舰船员大多对“阿芙乐尔”号的同僚抱有同情,理解这些哗变士兵的疾苦,执行命令并不彻底。面对行动拖拖拉拉的士兵,一贯严苛暴虐的军官们也不禁犹疑起来,不敢继续动员水兵强行镇压,深怕群情激愤之下连自己的部下都沾染上革命的瘟疫,到时候“阿芙乐尔”号上的惨剧就该在他们身上上演了。

在微妙诡谲的气氛中,“阿芙乐尔”号的船员发现停泊地周围正在集结士兵,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的水兵们迅速推选出士兵委员会的代表,自行接管了战舰。为了生存,为了表达自己的诉求,更为了出一口恶气,他们启动了军舰,升空后对准冬宫展开炮击。

水兵们很清楚冬宫在公国的地位,也清楚炮轰冬宫意味着什么。正因为清楚他们才决定用这种最激烈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这个国家、这个政府想要发出的声音——他们已经受够了这一切,他们不需要修修补补的改良主义,也不需要一个新沙皇,他们要用大炮把腐朽没落的沙皇制度与其象征一起轰成碎渣。

这是一场真正的革命!

“现在就算出动战舰把‘阿芙乐尔’号打下来也没用了,包括圣彼得堡的市民和外国使节都已经看到了'军队也出现了反对沙皇制度的声音,并且诉诸行动'这一事实。这个影响是难以消除的,而且用不了多久就会扩散开来,孕育出更多的革命者预备队。”

沃尔格雷沃用力抽了一口雪茄,徒然变亮的火头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李林不抽烟,却也不禁止手下抽烟。在他手下干活很少有轻松的时候,没有咖啡因和尼古丁来支撑,很难挺得住。所以帝国高层中大烟枪并不少,像沃尔格雷沃这样专干湿活的“七宗罪”成员更是没人能管的到他。

喷出一大口烟,沃尔格雷沃继续说到:

“就算现在让我们出动去摆平事态也已经太迟了,人们已经听到了变革的信号,光靠武力已经压不下去了。”

不满已经遍及表里的情况下,要想将革命弹压下去,让人们放弃对革命的热情,只有两种办法。

其一是迅速让经济有起色,让“赶快发财”的实利主义弥漫社会各阶层,让人们对政治的热情转移到劳动和商业活动中;

其二是一口气引爆革命,让暴力革命的浊流涤荡整个国家,等人们受够了混乱和动荡,发觉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因为革命好转,反而更糟糕之后,他们自然而然会减弱对革命的支持和热情。

问题是前一种做法公国难以做到,帝国也不愿投入过多的资源培养一个潜在的对手。后一种做法的第一步就是推翻沙皇制度,等到一切平息下来,旧时代的一切早已被埋葬在坟墓里,那些遗老遗少能否活着看到这一天都尚未可知。

最重要的是,以上两种方法都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实现,如今的沙皇政府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

“或许我们该庆幸,神经毒气还没有运到,否则这种时候既派不上用场,又要担心会不会被流弹击中仓库或落到哗变军人的手里,那帝国就会相当被动了。”

自始至终,沃尔格雷沃总是在笑,英俊而刻薄的脸上总是冷静沉着而略带讥笑。他从未停止过发笑,也不会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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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他在说的是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不管是公国也好,帝国也好,似乎都是舞台上的一出喜剧,而他则是那个坐在观众席上面露冷笑的评论家。

这种过于超然的态度,很容易让人产生“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他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盘算”之类的想法,说的直白点,就是会觉得沃尔格雷沃似乎十分期待公国的动乱和帝国的难堪,这种期待并非源于幸灾乐祸,而是基于某种特殊目的——例如谋反——而产生的。

这绝不是误会或错觉。

在一旁细细品味红茶的杰勒斯就很清楚这一点。

“七宗罪”可以说是七种人性的原罪,也可以说是七种性格的衍生产物。

沃尔格雷沃的原罪的是“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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