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繁华荣慕 番外篇之——梦断深宫恨悠悠（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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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香花盛，绿树如云，兴庆宫内龙池漾波，风动竹柳，正是午后时分。

明皇一晌处理政务，用罢午膳，在南薰殿倚榻歇凉，高力士命人换过冰鉴，遣退左右，自己在旁为他打扇。

不多时，辅璆琳悄悄从外间摸了进来，到高力士耳畔低语几句，见明皇阖眼若寐，高力士摆了摆手，示意他暂且压下。

谁知明皇却未睡着，仍是闭目道：“何事？”

辅璆琳看向高力士，见他点头，这才近前低声道：“回禀大家，成纪侯在外求见。”

明皇默然片刻，抬眼一看，外头日晒正烈，坐起身道：“这时候赶来……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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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璆琳喏了一声，转身出去。高力士小心递上一杯冰鉴中微凉的双清茶，仍为他打扇，心中也琢磨如此酷热，李守德冒暑面圣，恐怕有要事。

回神之际，人已到了近前叩安，面颊两鬓汗出如水，连领口都湿透了。

明皇道声免了，待他站起，示意辅璆琳递上茶水，道：“有何事，先喝口茶解暑。”说着从高力士手中接过凉扇，自己慢慢摇了起来。

李守德诚惶诚恐地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忙不迭地谢恩，这才道：“陛下恕罪，臣搅扰陛下歇息，实有紧要之事密奏，还请……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明皇见他神色郑重，不知晒了许久还是紧张过度，两鬓汗流不止，顿了一顿，向高力士看了一眼。

高力士与辅璆琳慌忙躬身低头，行礼退出，辅璆琳不敢在殿内停留，径出门外，高力士则在外间稍远处凝神侍立。

隐隐约约听得李守德话声，似有“国舅”，“皇后”之类，高力士心头微感不安。不过月余光景，禁苑那场变故余波未平，难道又出了甚么事？

若真如此，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李延青劝得住明皇，救得了皇后。

一念未毕，忽听明皇道：“力士，让成纪侯的亲兵带人进来！”

高力士服侍明皇近二十年，听这语声就知道他已动怒，虽然暗道不好，仍是开门传令，稍顷四个亲兵进门，把人押到明皇面前。

跪在地下五花大绑的，竟是一个中年和尚，和一个须眉皆白的老道。

高力士这下可真有些着慌，待亲兵出殿掩门，悄悄挪近几步，便听见那老道哆哆嗦嗦道：“……依照国舅嘱咐，剖……剖了两片霹雳木，交给了他……余下的半截木头，还在玄都观……”

和尚接道：“贫僧从国舅手中接下了霹雳木，夜设祭坛施法，在木牌上写下天地文…还有……还有陛下名讳。又按照国舅的意思，向北斗咒祈……咒祈……”

明皇幽幽道：“咒祈甚么？”

那和尚吓得骨骸皆酥，结舌道：“佩……佩此…有子，当如……如……则天皇后！”

高力士大骇之下，直觉大暑栗寒，两耳嗡嗡作响，明皇却未动怒，平静道：“你说霹雳木……此时就在皇后身上？”

那一僧一道头如捣蒜，呯呯磕响：“小人不敢胡言！陛下一搜便知！”

高力士惊魂未定，就听明皇道：“成纪侯，好生看管这两人。”说话间已起身走出。

高力士赶忙迎上，明皇道：“皇

后在交泰殿么？”

高力士道：“是……”

明皇抬脚便走，高力士吓得肝胆皆裂，出门之际，辅璆琳见他面有寒色，脚若踩船，不着痕迹地扶了一把。

高力士却无知无觉，跟在后头冷汗直流，明皇此时神情他只见过一次，便是十几年前赐死太平公主那日！一样的闲正平和，一样蕴着雷霆之怒。

兴庆宫东南，长庆殿中一片寂静。画屏锦帷，香透银熏，武惠妃斜梳宝髻，媚体迎风，正偎着描金凭几，凝神看书。

一个近身宫女满头大汗，匆匆进殿道：“禀告惠妃，出事了。”

武惠妃明眸低垂，玉指纤纤，将书收起，细细缠好，拿在手中道：“慌甚么？”

宫女气喘吁吁，低声道：“皇后……在宫中行压胜之术，被……被陛下当面揭破！”

武惠妃放下卷轴，封页处两个大字赫然是《汉书》，轻摇团扇，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你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