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章(2/2)
“但上下分离,又说明他已与从前孑然不同,痴心执念不会有好结果,到了该抽刀断水的时候。”
音晚抬起头,皎美的面庞浮着苦涩:“我现在知道了,西舟哥哥,我辜负了的一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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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西舟微诧:“知道?”
当初赐婚圣旨下来,谢润不愿让女儿的姻缘染进权欲之争,但善阳帝手握他的把柄,又反抗不得,便暗中让严西舟带着音晚跑。
直到出了长安城,音晚都是备受煎熬的。
她不想走,她想嫁给萧煜。却又怕一步迈出去,再回头路,又挣不到一个好结果。
严西舟出了她的心事,故意暴露行踪让善阳帝派出的暗卫抓到他们。
他想成全音晚的一片痴心,虽然他自己的心已伤痕累累。
爱原本就不该是占有和自私的,爱一个人就该让她幸福、快乐,而绝不该令她痛苦、为难。
可严西舟眼睁睁着,当初那个明媚娇娆的小姑娘,那个痴情真诚的小姑娘,一腔热血为爱奔赴,到头来却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满面枯色。
他守了她这么多年,舍不得让她受一丁点苦,有一丁点为难,凭什么那个人就可以么肆忌惮地伤害她?
一切或许原本就是错的,音晚的执念是错,他的成全也是错,那么就到了该纠正错误、回归正途的时候。
两人缄默相对,倏地,一声尖啸突破长空,伴着马蹄阵阵,由远及近。
音晚回头看去,是一匹红鬃烈马受了惊,疾速朝他们奔来,行人纷纷避让,烈马直接撞上停在路边的淮王府马车。
车舆乎被掀翻,拉车的骏马被吓着,扑通着前蹄嘶鸣不已,王府护卫们忙上前拉扯缰绳。
一通热闹,路边行人纷纷围上来。
严西舟朝音晚使了个眼色,趁乱将她拉进路边的字画坊,音晚亲眼看着,一个和她同样装束、大致身形,甚至连样貌都有分相似的姑娘紧接着从字画坊里走出来。
王府护卫们慌忙扶起车舆,疏散人群,在一片纷乱中寻找音晚。
直到看“音晚”还坐在测字摊前,身侧跟着青狄和花穗儿,才长舒了口气。
坐了一会儿,“音晚”便起身,青狄和花穗儿左右拥簇着她,将她扶上了马车。
音晚躲在字画坊内,眼见着马车缓缓驶开,秀眉紧皱,愁色难消。
严西舟道:“不用担心,谢大人另有安排,青狄和花穗儿要和我们一起走的。”
马车将要到淮王府时,“音晚”从车舆里飞身出来,正落在路边的快马上,她功夫利落,扬起蟒鞭,飞驰而去。
护卫们惊骇至极,忙驱马追赶。
假音晚是谢润早就物色好的,自打音晚嫁入淮王府便训练她,只为一日助音晚脱困。
护卫们费力追赶,待他们走远,青狄和花穗儿便从马车下来,骑上早就备好的马,赶去与音晚会合。
他们四人化妆成走货的商人,用备好的路引轻而易举便出了城。
谢润在城郊的百十里亭等他们,阴沉欲雨,他的面容亦是紧绷的,负袖凭栏而立,仰看着灰蒙蒙的天色,内心焦灼不安。
直到听见音晚远远唤“父亲”。
他紧皱的眉宇豁然舒开,快步去迎女儿,她一身乌黑粗布长裙,齐至脚踝,因为跑得太快,跑掉了头上的冠巾,如瀑长发翩然垂洒,被风吹得四下飞扬。
谢润把她飘飞的长发拢到胸前,慈和道:“晚晚,一切都结束了,父亲以后再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音晚目光微散,漫开些许怅然,但随即掩去,乖巧一笑:“女儿以后也会听父亲的话,不会再任性了。”
严西舟站在她身后,凝着她瘦削单薄的肩膀,极想去抱一抱她,告诉她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她的含章哥哥一个男人,滚滚红尘,大千世界,尚有限精彩在等着她,有人一直在默默爱着她……
但样的念头尚未落地,便听一阵马蹄声传来,密集如鼓点,远处黄沙漫天,裹挟着憧憧人影,如山峦倾倒,沉沉压过来。
谢润将音晚护在身后,凛目看向来人。
萧煜还是那身面圣时的繁琐华服,雍容矜贵,同周遭荒凉景象极不相称。他翻身下马,目光冷如坚冰,凝在音晚身上良久,才转眸看向谢润。
“本王记性不太好,不记得何时与王妃和离?”萧煜手握长剑,渐浮上些许戏谑,嘴利如刃:“谢大人莫非嫌身上官司太少,还想添一桩诱拐王妃的罪名?本王依稀记得早就跟说过,女儿你已经嫁出来了,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自负诗书礼仪之家,便是这样讲圣人礼仪的?”
谢润的心像沉入寒潭,一阵阵无望。他明白,事一旦叫萧煜知道,又被他追到这里,就很难把音晚带走。
但他不甘心,不放心,不忍心在把女儿送进那狼窝里,因而愿意放下骄傲,低下头颅,求一求萧煜。
他道:“算我求了。”
“哪怕十一年前我真的对不起你,可事出有因,兰亭至今生死未明,难道还不够还账的吗?晚晚是你从小着长大的,她从未对不起你,就不能行行好,放过她吗?”
萧煜没想到,素来清高自傲的谢润竟会有么谦卑的一面。
他一时缄默未语,却陡觉一道凌冽寒光扫过,警惕大震,下意识握住剑柄,剑只拔出一寸,身后陈桓领着诸人已赶了过来,杀气腾腾,列阵以待。
谢润反应敏锐,忙将严西舟拽回来,用力将他拔出的剑归入鞘中,低斥:“胡闹!”
严西舟被谢润制住,咬紧牙,比憎厌地瞪着萧煜。
萧煜眉宇微挑,才想起还有么一号人,淬染寒霜的薄笑噙上嘴角,漫然道:“严西舟。”
严西舟气势不输,挺直脊背,昂首睨他:“我正是。”
萧煜拖着曳地的缎袖慢踱了步,步态颇为优雅华贵,他像是觅到一件有趣的事,打量着位如雷贯耳的翩翩公子,心思渐渐活络恶劣起来。
“本王今日没想杀人,可天好像不答应……”
严西舟素来刚直,经不起这般挑衅,立即又要拔剑,倏然觉得胳膊一紧,被一股大力捣在胸口,连退了好几步。
音晚将严西舟挡在身后,双目莹莹凝睇着萧煜,哀声道:“含章哥哥……”
萧煜那满身竖起的凛寒杀意霎时敛去,他缓缓扫过音晚的脸,目光幽邃,唇角勾起,极轻极柔地应了一声:“是有话要对你的含章哥哥说吗?”
音晚紧抓住侧裾,手指绞进布里,声音低弱且哀伤:“放我走吧。我不想再留在长安了,我想去找我的兄长。以前的事情都是我错了,我不该去西苑找你,我不该纠缠,那时候我年纪太小了,不懂那么多,恩恩怨怨也是过了很久我才理清楚……”
她跌坐在地上,哽咽道:“都是我的错,可我们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仇怨相对的啊,我们也曾要好过,是晚晚的含章哥哥啊,一定舍不得晚晚难过,我们就到这里好不好?”
她身体瘦弱,裹在宽大的乌黑袍子里,越发显得娇小纤细。青丝披散,泛着绸缎般乌亮的光,包裹着她迎风微微颤抖,像一朵垂在枝头,沐雨哀泣的小花。
泪珠一颗颗顺着脸颊滑落,跌坠到地上,转瞬碎裂飞溅,得人心都碎了。
严西舟想上前把她扶起来,被谢润一把拽回,朝他摇了摇头。
萧煜居高临下地凝着音晚,她哭了许久,才慢慢蹲下身子,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仔细地给她拭泪。
而后将她拥入怀中,像捧着稀世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如果想走,那我就放你走。”
他感觉到怀中的人细微颤栗了一下,接着说:“但是在走之前,得先做一件事。”
萧煜将佩剑拔出,将嵌绿松石的剑柄塞进她手里,指了指严西舟,微笑:“把个人杀了,我就放你走。”
“晚晚,不能只对我绝情。”
风轻啸在耳边,吹来蒙蒙飞絮和绣墩草的清香。
四周悄寂,人说话。
音晚握着剑的手猛烈颤抖,剑尖凝着一点光亮,清湛寒冽,比刺目。
她没有把剑对准严西舟,垂眸安静了一会儿,缓缓起身,抬手,剑锋华泽流转,正对着萧煜。
音晚哭够了,戏也做够了,冶艳的眉眼晕在一片桃泽里,冷冷看着萧煜,道:“那不如让我把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