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大结局(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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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事,容居然没有让人告诉自己?在男人的眼里,妇人都是无用只会添乱的生物吧?倒也不奇怪。

玉仪没有功夫去鄙夷容,心里的弦绷得更紧了。

在这种情况下,罗熙年所处的位置正是首当其冲,险之又险、悬之又悬,----镇压饿得造反的百姓,比之贪官更要可恨一万倍!简直就该被千刀万剐!

玉仪一想到这儿,就忍不住浑身微微发抖。

偏偏这种时候,以罗熙年的身份又不能临阵脱逃。

“表姐。”玉仪牵起顾明芝的手,扶着椅子缓缓站起来,眼下五个多月的身孕,比之上个月又笨重了一些,轻声道:“走,陪我回公主府一趟。”

然而去了公主府,得到的消息却更糟。

负责给这次平乱大军拨军需的,还是那位良心给狗吃了的国舅爷,----没饭吃,连最懦弱的百姓的反了,要是饿到了官兵将士,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顾绍廉听外甥女说完担忧,安抚道:“国舅爷再大胆,应该也不至于对军粮做手脚,顶多也就是陈米、次米罢了。”

“不,舅舅。”玉仪摇头道:“你想想看,小六是以朝廷钦差的身份过去的,结果没有处理好水灾,导致流民暴乱,然后平乱大军那边再生出不满,叫他如何自处?即便能够顺利回京,又如何向皇上交待?”

顾绍廉看了外甥女一眼,微微沉默。

“渎职无用还是轻的,就怕有心人构陷……”玉仪作为妻子乐观不起来,每一种最坏的情况都想过了,“再着说了,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国舅爷、皇后,小六跟他们一比算得上什么?那些大案特案里面,从来都不缺冤屈的替罪羊……”

“你这丫头。”豫康公主嗔了一句,“说什么呢?快别胡思乱想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哪里经得起这么忧心伤神?你急也没有用,回去好好养着,我和你舅舅会慢慢想法子的。”

----顾家虽然显贵,但从来都不是手握实权的一派。

况且其中诸多因素纠缠,即便现在舅舅上一道折子,去告国舅爷,皇帝考虑到水灾、动乱等等因素,很有可能会暂时压下不发。

谁会在这种乱局里,把重心放在贪墨这种小事上头?

皇帝要的是天下太平、稳定,至于个把贪官,对于庞大的国家机器来说,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

玉仪知道外祖母和舅舅已经尽力,可是这种朝堂大事,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再多说为免有些强人所难。

----况且顾家只是外家,连娘家都算不上,甚至就算是娘家,也没有照顾出嫁女儿的义务,自己不能得寸进尺。

玉仪心神不宁的回到罗府,白天夜里都是坐卧不安,甚至连珠姐儿都顾不上,特别是看到那张肖似罗熙年的小脸,心里就越发得哽咽难受。

再低头看看肚子,摸着那已经开始胎动的小生命,----或许是孕妇情绪不稳定,加上罗熙年处境凶险,即便是强忍着,也会时不时的有眼泪掉下来。

“夫人。”段嬷嬷上来劝道:“你是有身子的人……”想劝几句别哭了,可是话又无从开口,眼下罗家这种状况,换做懦弱一点的早就眼泪成河了。

玉仪捂着嘴合眼沉默了一阵,然后深呼吸,擦了擦泪,----如今鲁国公越发的糊涂不能理事,已经完全指望不上了。

容、外祖母还有舅舅,都想不出什么完全的法子来。

可是让自己就这样干等着,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以至于难以入眠,只怕还没等到罗熙年回家,身子就先撑不住了。

自己能够做点什么??

这个问题在玉仪心头萦绕,不断的问着自己。

思绪却控制不住往坏处想,万一罗熙年流民暴乱再次闹起来,万一平乱大军缺衣少食引起哗变,万一罗熙年被有心人趁机构陷,……甚至有可能问罪、入狱。

不不不,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玉仪觉得胸口有些憋闷,喘息了一阵,端起旁边的温茶,“咕咚咕咚”连着喝了几大口,心头方才觉得舒畅一些。

往源头上想,这一切似乎都出在粮食问题上头。

现今是把暴乱镇压下去了,可是之后呢?被逼到生死边缘的百姓,难道就不会再次拼一把?一次又一次,天知道最后会成什么局面!

对于百姓来说,比起和官兵们拼死拼活,还是守着妻儿有饭吃更好一些吧?

可惜……,皇帝明显不打算再拨粮。

或许在皇帝看来,自己仁爱的抚恤了受灾百姓,换来的却是一场暴乱,心头只有恼火和震怒,哪里还会有半点怜悯之心?

不然的话,怎么会用镇压这种粗暴的手段。

----帝王的尊严和威仪不可挑战。

身在上位者,不可能跟底层挣扎的百姓换位思考。

玉仪的前世,却是底层大众中的一员,太明白百姓期望平安、期望安宁的愿望。

如果……,百姓们有了粮吃……

这道灵光玉仪的脑海一闪而过,继而黯然消泯,皇帝不愿意拨粮食,自己又能找谁去说动他?粮食总不会凭空掉下来。

可是……,万一罗熙年真的因为此事而被弹劾。

玉仪心里早念了一万遍佛,还是不能静下心,。

----罗熙年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依靠,是珠姐儿和肚子里宝宝的依靠,是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不能够看着他身陷囹圄。

如果可以,自己宁愿用一切来换回家人的平安。

玉仪猛然间想到了点什么,仔细琢磨一番,觉得还是有一定的可行性,顿时再也坐不住,唤了段嬷嬷道:“你陪着我去五房一趟。”

“去五房?”

“是。”玉仪慢慢站起来,淡声道:“三太夫人还留下了一笔嫁妆,和当家多年来攒下的银子。当初分家的时候,小六并念着五夫人是孀居的嫂子,想着以后还要照顾着一起住,就没有把东西搬回来。”

“夫人这是……”

“我记得那些留下来的东西价值不菲,五房、六房对半分,咱们能够得九万多两银子的东西,加上我的嫁妆五万两,还有国公府原本属于小六的东西。”玉仪在心里合计了一下,“加起来,凑个二十万两应该没有问题。“

其实罗熙年继承国公府的东西,远远不止几万两银子,但是国公府的宅子、一些祭田不能够变卖,而且短时间内想换银子也不大可能。

再着说了,二十万两算是国公府能拿出来的上限,更多就有些不合适了。

即便你有一百万两银子,那也不能随便拿啊。

不然岂不成了国家的蛀虫?随随便便一掏钱,好家伙……,居然能跟朝廷的拨款不相上下了。

皇帝给南边几省拨的物资,合计下来有三百多万两。

玉仪担负了变卖嫁妆的名声,再做出一副砸锅卖铁的姿态,拿出二十万两,应该还算说得过去,不至于弄到最后好心办坏事,赔了夫人又折兵。

打着民间义举的幌子,再追送二十万两的粮食送往南边,即便不能够保证人人都有饭吃,至少也能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皇帝自己懒得出血,别人出的总该不会拦着吧?

既不花钱,又得了一个明君的好名声,----如果不是皇帝仁德,民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义举呢?这种得了便宜又卖乖的事,玉仪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

到时候再发动舆论的力量,四处拉上一些人,随便扔个三瓜两枣的进来,声势造得越大越好,罗熙年的处境就越发的安全。

只要皇帝肯竖立这么一个正面形象,那就不怕别人弹劾。

段嬷嬷惊得无以复加,“夫人打算义捐?!”

“嬷嬷,钱财乃身外之物。”玉仪淡淡道:“只要能够确保小六平安,或者是能够为他的平安,增加那么一丝的可能,就都值得这样做。”

“可是这……”

“这件事太大了,是吧?”玉仪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最后又能不能够得以顺利实行,但是已经到了眼下这个份儿上,什么法子都愿意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