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许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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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少卿的故事一般般, 关键是语气和神情,从容笃定,逻辑严谨, 李玺都信了,更别说吃瓜百姓。
崔沅机智圆场:“魏少卿所言不假, 当年我受先帝所托,与长宁郡君假扮夫妻, 为的就是保住她腹中的龙孙, 也就是如今的福王——个中缘由, 我已同陈府尹言明。”
京兆尹陈安之:“……”
言、言明了吗?
李鸿拥着郑嘉柔, 给出最后一击:“尔等皆是大业百姓,是朕的子民,此事虽是朕的家事, 却关乎储位,关乎国运, 不日, 朕会昭告天下, 陈明旧事, 给尔等一个交待!”
吃瓜百姓突然激动。
听到了吗,圣人说要给咱们一个交待!
原来, 在圣人心里区区一个平头百姓都是这般重要!
再看李玺, 目光顿时不一样了——什么私通?什么小杂种?不存在的!
一家人是在百姓们恭敬又激动的目光中离开京兆府的。
魏禹不知道什么时候叫的马车,反正众人要走的时候,李玺那驾仿着阿史那朵朵的“包包车”做的新车已经停在阶下了。
李鸿亲自把郑嘉柔送上车。
李玺想跟他抢, 没抢成。
李鸿的脸色不大好,李玺聪明地没有惹他。
一进太极殿,李鸿就发作起来, “魏禹,你好大的胆子!”
魏禹躬身俯首,并不辩解。
李玺就不乐意了,“圣人好没良心,方才若不是书昀兄,你的名声就臭了,不仅不知感激,还骂他……真是越老越古怪。”
老什么老!
老子一点都不老!
李鸿冷笑,“你问问他,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的私心!”
“书昀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李玺呲了呲小白牙,一点都不谦虚地说,“就算有那么一丢丢小私心吧,那肯定也是为了我。”
魏禹笑了一下。
有李玺这句话,这一切,都值了。
李鸿说得没错,他就是有私心。
编这个故事,归根到底是为了李玺。
一来,以最快的速度、最直白的方式澄清流言,抹掉李玺“私通之子”的污名。
二来,堵死圣人的后路。
不管他对郑嘉柔还有多少真心,这个故事一放出去,他就不得不把郑嘉柔迎进宫。
只要郑嘉柔成了正正经经的皇妃,李玺就是堂堂正正的皇子。
再进一步,若郑嘉柔得以封后,李玺就是大业朝唯一的嫡子,太子之位,舍他其谁?
李鸿生气的点不在于魏禹算计自己,而是——
“你这是在利用长宁郡君,利用朕!你问过她愿不愿意吗?你问过朕愿不愿意吗?”
“当然,我是愿意的……我怕你不愿意。”这话是对郑嘉柔说的,神态语气都不一样了。
郑嘉柔略显憔悴,神情依旧温柔平和,“消消气,别伤了身子,也别……吓着孩子。”
李鸿瞅了眼李玺,就他?
若能吓着,我给他两座金山!
“我好怕!圣人又要拿鞭子抽我了!”李玺蹿到魏禹身后,挤眉弄眼。
李鸿嘴角一抽,连忙解释:“你别听他的,我平时不这样,今日就是……”
太担心了。
后面半句,别别扭扭的,不好意思说出口。
郑嘉柔却懂了。
魏禹暗暗地松了口气。
他并非不考虑郑嘉柔的意愿,而是料定了郑嘉柔不会拒绝——她连和离都敢,怎么会不敢做娘娘?
只要圣人对郑嘉柔有情,这个局,他便设得没有遗憾。
“禹小子这事办得漂亮。”太后跨进殿门,开口就夸。
李鸿和李玺双双过去搀扶。
魏禹恭恭敬敬地揖了一礼。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不过,还要再圆圆。”
既然太后都拍板了,李鸿哪里还敢叽叽歪歪?只得围过去,老老实实编故事。
崔沅也参与了进去。
最后,众人合力编出一个集家国情怀、皇室恩仇、凄美爱情、动人亲情于一体的可歌可泣的惊世之作。
李玺捏着小手帕哭唧唧:好感人啊!
魏禹全程低调,只在太后问起的时候说上一两句,皆是关键之处。
临走之前,太后特意回头,看了看他,再看看李玺,眼中有欣慰,也有感慨。
天边红霞漫天,穹顶白云朵朵,东方天幕隐隐现着绚亮的光。
这番景象,竟和李玺降生那日十分相似。
太后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先帝在天有灵,想来不会怪她。
天色渐晚,崔沅需得离宫。
郑嘉柔也要回去。
李玺略急,“不是要做娘娘了吗?就住在宫里吧,反正早晚都是要住进来的……”
离了宫,无论是回崔家,还是去郑家,都会尴尬。
郑嘉柔看出他的担忧,心里反而更有力量。
她柔柔一笑,反过来安慰李玺:“有些事,早晚都要面对。”
比如,郑氏女不得和离。
比如,郑氏女不嫁皇族。
要想打破流传了几百年的家规,她得亲身上阵,拼个头破血流,才能换得一丝希望。
若躲在宫里,那就连这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李玺还是不愿意,试图拉李鸿做盟友。
不料,李鸿竟点了点头,“你回去罢。等我,去接你。”
今夜,他有一百种方法把郑嘉柔留在宫中,但是,他不想这样做。
他要堂堂正正地娶她为后,十六匹骏马拉着后辇将她迎进宫,而不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委屈她。
李玺哼了一声,颠颠地去送郑嘉柔。她要先跟崔沅回崔家,和离之事清了之后再去郑家。
李玺一直把她送到了崔家大门口。
下车的时候,他体贴地去扶。
原本是想托手腕的,却不小心抓到了手指。
母子两个皆是一怔。
十六年了,足足十六年了。
当年,李玺刚落地,她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就叫郑孞送了出去。
这还是第一次握住他的手。
当初那个小肉团团,已经长成了聪慧、俊朗、有担当的好儿郎。
郑嘉柔极力克制着,没有当着李玺的面掉眼泪,只缓着声音,鼓起勇气,说:
“再叫一声,可好?”
说不上为什么,李玺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没有叫出口。
郑嘉柔没逼他,也没在他面前露出失落或伤心的模样,反而笑了笑,温柔地拍拍他的手,转身迈上石阶。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李玺喉头微咽,脱口而出:“娘亲!”
郑嘉柔身子一颤,轻轻地,却又干脆地应了声:“诶。”
崔家的大门合上了,郑嘉柔的身影连同她温柔的笑意一起消失在门后。
李玺兴奋地蹦起来。
就那么蹦着跳着,在崔家门前转圈。
“我有娘亲了!我有娘亲了!”
“我娘亲是神仙姐姐!长安第一美人!”
门后,郑嘉柔泪流满面。
月色下,魏禹唇角微扬。
终其一生,他们所有的努力、辛劳甚至算计,都是为了让他这般欢喜。
***
“惊世大作”散入民间。
全民吃瓜。
“哦哦,原来是先帝梦到祖宗托梦,说是国之将乱,为了保下一丝皇家血脉,这才暗中把长宁郡君送了出去!”
“可不是么,长宁郡君和圣人早在先帝病着的时候就磕了头,拜了天地,是正正经经的夫妻,小福王也是那会儿怀上的。”
“对对对,我也看到这里了,后面怎么说的?为何李家老祖宗说‘国之将乱’?”
有人压低声音:“戾太子呗,太极宫之围,不仅要了先帝的命,还连杀两位皇子,就连皇子府里的女眷、孩童都没放过!”
“垃圾!恶臭!”
“不说他,懒得听,还得洗耳朵——说说圣人和长宁郡君,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托梦的事呗,先帝那时候肯定就知道了戾太子会搞事情,为了防止他把几个兄弟都杀光,这才让长宁郡君假意嫁去了崔家,生下福王,养到十六岁!”
“那为何福王又去了定王府?”
“唉,阴差阳错啊!都怪戾太子!”
“那时候圣人不是在北疆打突厥么,戾太子派人杀到崔家,差点把小福王灭口,幸好有个心善的老管事,悄悄地把福王送到了定王府。”
“正赶上定王妃生产,原本生的是个女娃娃,为了保护小福王,这才说是儿子。”
“那个女娃娃如何了?”
“前些日子不是刚刚封了县主嘛!”
“不对啊,戾太子都死了十六年了,怎么现在才真相大白?”
“因为梦啊!李家老祖宗说了,必须等到福王年满十六岁才能昭告天下,不然养不活。”
“只可惜了定王啊,身上本就带着伤,还要挺身而出,平息叛军,不然也不会……唉!”
“定王乃真英雄!”
“百姓永远怀念他!”
“戾太子一党真不是东西!”
“百姓公敌!”
“说到这个,你们记不记得,前几天去洛阳行宫养病的晋阳大长公主就是戾太子一党……”
众人皆压低声音,一边骂晋阳大长公主,一边夸圣人仁慈。
另一边,魏禹查到了幕后黑手。
正是晋阳大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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