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抽丝剥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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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顾时欢第一次见到沈云琛受这么重的伤。
他腹部被一刀穿透, 头部好像也遭到敲击, 此刻陷入了昏迷。
生死未卜。
是沈宜越送他回来的。
沈宜越一见到顾时欢,便撩开衣裾,以单膝军礼向她跪下:“对不起, 都是因为我……”
顾时欢如同被钉在原地, 脑袋里一片空白,全身动弹不得。
她根本没听见沈宜越在说什么, 只觉得天地敞空一片,她却无所依归, 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沈云琛,好像这样他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与她对视一样……
沈宜越见她面色全失,知道她现在心神恍惚, 什么都无暇他顾,便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细心地关好了房门。
元青等在屋外。
沈宜越正要回宫复命, 而元青必须留守六皇子府,因而只是送他送到大门口, 路上两人不便深聊, 只是简单地互换了一些信息。
而顾时欢,此刻仍陷在巨大的怔然之中。
“阿、阿琛……”半晌后, 她才从喉间挤出声音,这声音嘶哑干涩,听上去极轻,然而已经是她用尽全力发出来的了。
她慢慢走向床前。
“阿琛!”在离床前不过三步之遥时, 顾时欢终于恢复清醒,她一把扑了过去,伏在他床边啪塔啪塔直掉眼泪,“阿琛,你一定不要有事……我不许你有事……我不要你有事……”
此后,顾时欢寸步不离地守在沈云琛身边。
由于闭门不出,过了几天,她才从齐安嘴里知道,原来有人比沈云琛更惨,那便是主动请缨的沈平玉。
他被敌军一箭射杀了,尸体被风沙掩埋,至今没找回来。
他的母妃袁妃娘娘统共就他和沈如宣两个孩子,沈如宣早已死了,如今沈平玉也死了,袁妃娘娘压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当晚便自缢身亡了。
往日会让顾时欢尤为震惊的消息,现下穿过她的耳朵,也没激起任何波澜了。
她只想知道,沈云琛有没有事,沈云琛什么时候……醒来呢?
沈宜越天天来府里探望,不过顾时欢没有问他关于这次月兰发生的事情,他便也没有多嘴。他知道顾时欢需要时间。
沈顺和由于仍不能下床,所以未曾亲自前来探看,但是每日都会派人往六皇子府送东西,询问伤情。宫中最好的几位太医也在府里住下了。
每天,顾时欢都会亲力亲为地给昏迷中的沈云琛喂药、喂粥,给他涂抹外伤之药,这么一次下来,她常累得汗流浃背,却仍然坚持。这些事她不想交给别人。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月兰发生了什么,府外是什么情况,之后会如何,她统统不在意了,此刻,她只想她的郎君早已醒来。
这日中午,她给沈云琛喂了汤药,便叫人将粥用小火煨上,吃了汤药后得过半个时辰才能喝粥,那会儿正好可以现取。
然后她又给他腹部的伤口敷药。
已经半个多月了,腹部的伤口才显出一丝愈合的痕迹来。这些天,她丝毫不敢移动他,唯恐又让伤口裂开,也不敢让伤口碰到水,每天只用湿布擦拭他身上保持干净。头部伤处的肿胀已经消了,但是太医说恐怕脑内淤血还未消失,沈云琛昏迷的原因便在于此。
想着这些,顾时欢眼眶又红了,她打起精神,给他上好了药,轻轻盖上一层薄薄的方巾,然后坐在床边,给他轻轻地扇风。
已是夏末,最热的时候终于过去的。但是由于今年炎热异常,因此今年夏末也比往年夏末之时热很多。
她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跟沈云琛说话,从两人的过去说到自己的趣事,从自己的趣事说到别人的趣事,说到最后,沈云琛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你为什么还不醒来?”顾时欢哽咽了,“阿琛,你不要我了吗?”
她摸着沈云琛的手,似在赌气了:“你不要我了,我便去找别人了……”
越想越难过,悲从中来,她干脆趴在床沿哭得稀里哗啦。
这是沈云琛回来后她第二次大哭,第一次是在当天,而后的每天她都在默默忍耐,此时眼泪一奔涌而出,便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了。
由于哭得太厉害导致全身都抖了,因此也没发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她握着的那只手,轻轻地动了一下。
她哭了很久很久。
等她哭得够本了,才擦擦眼泪,抽泣着抬起头来——
登时,便像在黑暗中独自揣着害怕穿行了无数个日夜的胆小鬼,终于得见天光。
“阿、阿琛……”
他醒了……
他醒了!
沈云琛勉强扯起嘴角,向她笑了笑。
在她哭的时候,他就醒了。
睁开眼睛便看到他的小姑娘无助地哭成这样,不必说也知道是因为他,那一刻他真的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难过与自责。
他想叫她别哭了,可是喉咙一动,便觉干涩得厉害,怎么都发不出声来,嘴里满是汤药的味道,只是那药汁似乎并没有润到他的喉咙,反而令他喉间更涩了。
他用尽全力,也只能逸出微弱的嘶声,正在嚎啕大哭的小姑娘怎么听得到。
于是,他又想伸手碰碰她,叫她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可是手臂怎么也抬不起来,只有手指可以微动,小姑娘依旧没有注意到。
唉,他在心里叹气。
眼睁睁地看着她彷徨、委屈、难过地大哭了一场。
“阿琛!”顾时欢又哭又笑,“阿琛阿琛阿琛阿琛!”
她高兴得只会叫他名字了。
沈云琛动了动嗓子,却依旧发不出声音来。不过这次她终于注意到了,赶忙道:“是不是嗓子太干了?先喝点水!”
她奔去桌边,摸了摸茶壶的温度,这壶茶是跟药一起送进来的,那会子滚烫的,现在正好温温的,适宜饮用。
倒了一杯过来,却不敢扶沈云琛起来,怕伤到他好不容易有些愈合的伤口。
沈云琛微微点头表示可以,她才迟疑地将茶暂放一边,给他稍微扶起来了一点点,脑后垫了个软枕。
“来,先喝点茶。”顾时欢心疼不已,给他慢慢地喂下一杯茶。
沈云琛喝下茶,方觉嗓子好了些。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
顾时欢眼圈里又泛出泪来。
他又说:“我没事。”
不要担心了。
顾时欢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你别说话了!好好养伤……”
她努力地止住哽咽:“我去找太医过来看看。”
不等沈云琛再说什么,顾时欢马上跑了出去。她怕自己又会在他面前崩溃大哭,但是这时候的她应该坚强才是,她应该是此刻重伤的沈云琛的依靠才是,她不能再哭了。
将府中所有太医都找了过来,经过太医们的会诊,沈云琛脑内的淤血应该已经散尽,既然醒来便代表性命无虞了,接下来只要好好养腹部的伤,等伤口充分愈合了,便是彻底好了。
元青和白姨娘母女知道沈云琛已醒,都随太医过来,如今听闻已无性命之忧,俱安下心来。知道顾时欢和沈云琛眼下只有彼此,便跟太医们一道出了来。
太医们回房歇息,胡太医作为太医院资历最深的太医,一刻不停地前去皇宫禀报复命了。
元青没有去休息,而是又去了中院练武功。
“元小将军,坐下喝口茶吧。”突然听到一句柔声细语,元青扭头看去,原来是顾四小姐。
顾时心面上微微笑着,端着茶的手却有些抖,她心里忐忑不安。
这段时间,她与元青都住在六皇子府,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她终于彻底走出了沈世涟曾带给她的伤害,而对元青……渐渐有了一些女儿情思。
元青与沈世涟截然不同,他为人正派,没有满腹谋算,而且与她三姐、皇姐夫都是一边的,如若、如若能和他在一起,她便欢喜了。
今日,终于知道她三姐夫平安无事了,她打从心底里替三姐松了一口气,便终于考虑起自己的事情来。
不知道元青对她……是否也有意呢?
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迈出了这第一步。
*****
沈云琛醒来的消息立刻就传遍了京城,沈顺和派人送了很多礼品和奇珍异宝来,沈宜越上午来过,这会儿知道他醒了,忙又亲自赶了过来。
“你可算醒过来了,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沈宜越特别自责地看着沈云琛。
沈云琛轻轻地摇头打断他:“五哥,我很好。”
他侧头对顾时欢道:“娇娇,去将元兄也请过来吧。”
顾时欢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气道:“才刚醒过来,能不能消停点?”
沈云琛温柔一笑,此刻他很想抚一抚顾时欢的头,叫她消消气,也消消已经涨出来的担心,但是他暂时还动不了,只好轻笑道:“娇娇,我需要了解目前的情况。”
他柔声补了一句:“他们说,我听。”
意思是不会耗费过多精力。
顾时欢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又嗔又气地看了沈云琛一眼,才无奈地答应,起身向门口走出,让守在外面的人去中院请元青过来。
元青很快就到了。
在沈云琛开口问当下情况之前,顾时欢先问了:“你们得先告诉我,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真的只是想侵吞北漠的属地而派兵出战吗?”
从元青入府保护她开始,她就越想越觉得不对了。
“之前我们也是这样以为的。”沈宜越摇头,“结果,在我出发前一个时辰,父皇密诏我入宫,才告诉我实情。原来,父皇发现,自沈知远死后,皇后便一直在他惯喝的菊花茶里下毒。此毒无色无味,又不会即时发作,平时没有任何症状,只是日积月累下来,待爆发之日,便会无药可医。父皇发现此事后,便派人将皇后秘密软禁了起来,同时加强了照顾两位皇孙的许妃娘娘的其椒宫的守卫,对外只说皇后不想见客。但是,此事瞒不了多久便会被崔坚发现,所以父皇想在这段时间内除掉崔坚。这次所谓的联合出兵,实际上于大昱来说讨不了什么好,因此父皇便派崔坚领兵出战,想要消耗掉他的兵力。崔坚若是不从,便要背上叛贼的罪名,父皇猜他目前尚不会如此。若是大败,则正好伺机收回兵权。”
“父皇是这般计划的,但是放任崔坚带着他的队伍前去月兰,身边没有人监视,便太过冒险了,所以父皇想到了我,便将计划告知与我,命我时刻监视崔坚的动向,并手持秘密圣旨与元毅大将军互通情况,让元大将军辅助我行事。而父皇没有派六弟去,是因为——”沈宜越定定地看着顾时欢,神情郑重,眼神却透出几分恭喜的意味来,“父皇心里已经有了继位的人选,那便是六弟。”
顾时欢瞬间双目睁大,懵了:“什么……”
“父皇想保护六弟,所以什么计划也没跟他说,将他留在了京城。”
顾时欢有些消化不来,她下意识地看向沈云琛,沈云琛自是与沈宜越都互通彼此情况了的,因此朝她微微颔首,眼神中有太多说不尽的复杂情绪。
沈宜越又继续说道:“因我向来对皇位无意,且与六弟一直是一条心,所以父皇便放心将此事交给了我。剩下的皇子中,便只剩沈平玉与沈世涟了。父皇其实心如明镜,他说沈平玉虽也贪慕皇位,但势力不足为惧,而沈世涟则隐藏过深,不知会不会在知道他要将皇位传与六弟时突然发难。为了避免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父皇便决定将沈世涟也派出去,然后在这段时间内挑个吉日册封太子。结果,沈世涟不知是不是猜到了这点,故而称病不去。”
“他这一称病,父皇也改了主意。”沈宜越抚弄着碧玉扳指,“父皇顺他心意,将他留在了京城,准备看看他作何打算。如果他想做出谋逆的事来,父皇也便不再顾忌父子之情了。而沈平玉主动请缨,父皇也一口答应了,意在将他扔出去锤炼锤炼,若是表现尚可,倒是可以解除禁闭,若是表现不可,甚至在战场上殒命……那也是他的命。没想到,果真是他的命了。”
沈宜越知道沈云琛眼下虚弱,不便多言,便接着连他的部分一起讲了下去:“我和沈平玉去了月兰,沈平玉大意轻敌,误入北漠士兵的包围圈,我前去救他,却已是来不及,眼睁睁看着他被射杀,尸体被风沙掩埋。我也被敌军围困,在突围之时不知跑到了何处,在浩渺的沙漠中迷路了。我们失踪的消息传回京城,六弟自请前去找人,父皇便将原委告知六弟——”
说到这里,沈宜越朝沈云琛深深地看了一眼,带着无尽的感激与感动:“六弟原可继续留在京城,在父皇的安排和庇护下等待日后安然继承大统,却为了我,毅然离京犯险……后来,他找到我之后,我们在一起回营地途中,遭到北漠士兵的伏击,六弟为了救我才被伏兵重伤,我实在……六弟,五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偿还——”
沈云琛摇头道:“五哥,你我从小就是好兄弟,好兄弟还需要说‘偿还’二字吗?”
沈宜越释然一笑,喟叹道:“我这辈子,幸得有你这个好兄弟。”
安静地听了半天的顾时欢总算搞清楚原委了,虽然心疼沈云琛身负重伤,而这重伤的原因是为了救他的五哥,她也没法怪罪在沈宜越身上,只好在心里恨恨地骂那些北漠伏兵。
而沈云琛又问起了元青这些天来的情况。
他临行前特意托元青来六皇子府保护顾时欢,就是担心沈世涟会趁着他离开京城,在这段时间内有所动作。
元青道:“原本我也做足了应对的准备,没想到……这段时间内宫里和六皇子府都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有。”
沈云琛眉头微蹙,沉思。
沈宜越知他心中所想,替他说道:“这次由于沈平玉殒命和我失踪之事,父皇在同意六弟赶赴月兰之前,给了他一道退战圣旨,让他带去月兰,停下这场征战。这场战事已经损耗掉不少崔坚的兵力,父皇的目的已经达成,若是再耗下去,恐怕崔坚便要当场谋反了,到时候只会让北漠和西庆钻了空子。所以这次大昱率先停战了,西庆失了盟友,暂时又讨不了好,因此也鸣金收兵了。战事已了,崔坚这一次带着他的兵力跟我们一起回了京城,如今正驻扎在京城外的临时训练营内。这段时间沈世涟按兵不动,是否……意在等崔坚归来,与之联合?”
沈云琛沉眸:“总之,无论崔坚还是沈世涟,或者两者联合,都必有一战。”
沈宜越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沈云琛的肩膀:“你先养好伤。眼下你重伤未愈,父皇的意思是暂且一切如常,叫他们摸不准他的想法,不好轻举妄动,等你伤好之后再做打算。”
他面色凝重:“你也知道,父皇中毒已久,太医都束手无策了,只能用汤药拖着。你得赶紧好起来,时间不多了。”
沈云琛微微点头。
“好了,那五哥就不打扰你养伤了,先回去了。”沈宜越笑。
元青也道:“我也先出去了,云兄好好养伤。”
顾时欢将两人送到门口,便返身回来。
沈云琛微低着头,有些沉默。沈宜越方才的话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时日无多的沈顺和,心里的情绪着实复杂。
他这个父皇,小时候从来没给过他父亲的关爱,后来将他召回京之后,也总是忽冷忽热,忽而重用忽而放置,要较真算起来,总是责骂多于夸奖,冷漠多过亲近。
所以,当他入宫自请赶赴月兰寻人时,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父皇最终属意的继承人选,竟是他。
沈顺和在命不久矣之时,竟在这么费心地为他谋划、安排。
顾时欢回头看到陷入深思的沈云琛,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这时候她不想多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沈云琛醒神,向她看了过去,见她微笑地看着自己,便也露出了安定的笑意来,紧紧反握住她。
*****
第二天一早,苏贵妃也来了,沈宁安陪着她来。
这是二十多年来,她头一遭出宫,向沈顺和求了特许的。
苏贵妃眼睛红了一圈,看样子哭了一宿,见了病榻上的沈云琛,便突然跪了下来,向他道谢:“琛儿,这次多亏你救了越儿……连累你受此重伤,我……”
沈云琛、顾时欢和沈宁安都没料到她会突然下跪,一时都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沈云琛道:“母妃娘娘不可!”挣扎着要起身。
顾时欢飞奔至苏贵妃身前,赶紧扶她起来:“母妃娘娘,你这样可折煞阿琛了!”
沈宁安也才回神,忙跟着顾时欢一起扶苏贵妃起来:“母妃你这是做什么?!六哥又不是别人……”
顾时欢扶起苏贵妃之后,回头见到沈云琛挣扎着要起床,不由得扶额,又奔了回去,给他脑后靠了一个软枕。
“我昨日就想来看你,但是我想到你刚刚醒来,肯定不宜见客,所以今天才来。”苏贵妃边说边拭泪,“琛儿,你可好些了?若是你为了救越儿出了什么事,我便是立刻下黄泉向你母妃磕头谢罪,也赎不清……”
沈云琛急道:“母妃娘娘,我已经好了,身体没什么大碍了,您别担心。琛儿视你为亲母,视五哥为亲哥,救他是我分内之事,您同琛儿生分什么。”
“孩子。”苏贵妃打断他的话,轻步走到他身前,目光复杂地打量他,“你太傻,就跟你母妃一样傻。”
这样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摸不清头脑。
苏贵妃也没有解释深意,只是目光遽然果决起来,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她招手让沈宁安过来扶着她,对沈云琛道:“那么宁安呢,琛儿你有没有将宁安当成你的亲妹?”
她这句话问得实在太古怪,其他几人都面面相觑,这个问题显而易见,有问的必要么?而且,为何在这时突然问起来?
但是,沈云琛还是认真地点头,回她:“琛儿自然也将宁安当成亲妹妹,一直以来都是。母妃娘娘别担心。”
苏贵妃像小时候那样走上前去摸了摸沈云琛的头,脸上是谁也看不懂的神色,诚恳甚至带着恳求道:“那你要一辈子把宁安当成亲妹妹,一辈子不要伤害宁安,无论发生什么,你要原谅她,护住她的命。母妃娘娘只有这一个请求了。”
她的话越说越古怪,三人是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沈宁安蹙起眉,鼓起了脸颊:“母妃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倒说得好像宁安会对不起六哥似的!宁安一直站在六哥这一边,才不会对六哥不好!”自然也不需要六哥“原谅”了。
沈云琛与顾时欢也带着与沈宁安一样的疑惑,看着苏贵妃。
苏贵妃苦笑一声,拍了拍沈宁安的手背:“母妃不是说你有什么不好,母妃只是——”
她一时说不出“只是”什么来,只好又看向沈云琛:“只是,我只想在琛儿这里求一个承诺,承诺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要保全宁安的性命。如此,我便放心了。”
顾时欢越听越不解,苏贵妃不会是常年深居简出……所以脑子有些……呃……异于常人了吧?
沈云琛心里也疑惑不解,但是他仍再一次重复:“母妃娘娘放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护宁安周全。”
苏贵妃微微一笑,神色放松下来,连连颔首。
之后的日子里,苏贵妃时不时都会来看六皇子府探望沈云琛,再没说过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只是关心他的身体恢复情况。
*****
到了冬初之际,沈云琛的伤才算好了个七七八八。
腹部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血痂也已经都脱落了,只是伤口长出来的皮肤还是薄薄的嫩红色,看着有些脆弱。
这两三月间,大昱平静得不可思议。
估计崔坚也在休养生息,而沈世涟也在整合自己的原有的势力,拉拢需要的势力。
沈顺和因为炎夏患上的热伤风由于天气转凉而终于好了,在御花园跌的那一跤因为这段时日的休养,也可以下地了。他看着已经大好了,只有少数几个之情的人和被他封口的太医知道,这种“好”已是外强中瘠,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皇后下的毒侵蚀了。
顾时欢想,一切应该就在这个冬天了吧。
这一日,沈云琛重伤之后第一次上朝,她到门口送别他,而后回到府中,便听得有人来报,说太史令观非求见。
顾时欢略感惊讶,她已经很久不与观非见过面了,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访,忙令人请他进来。
许久不见,观非还是和顾时欢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清冷中又带着几分风.流。
“观大人今天怎么有闲情雅致来这里啊?”顾时欢颇感好奇,“来,请喝茶。”她亲自倒了茶,端给他。
“寒暄就不必了,小官有紧要事与六皇子妃殿下说。”观非接过茶,却放在一边,直入正题,“我最近夜观天象,天象既好又不好,不好的部分与你有关。”
顾时欢眉头微凝,不由得脱口而出:“有关皇位?”
观非摇头,只道:“天机不可泄露。”
顾时欢若有所思,近期能发生的大事,想来只有皇位之争了。
只是观非所说的“天象既好又不好”指的是什么呢?若说“好”指的是沈云琛如愿以偿的话,她与沈云琛是夫妻一体的,她又怎会“不好”?
她低声问:“观大人可否再明示几句?”
观非还是摇头:“不可多言。”
顾时欢心里原本不大相信什么天象之说,曾还把观非当成神棍看待,但是今日观非特意前来提醒她,倒让她觉得或许天象之说也有几分可信。但是,他这提醒跟没提醒似的,她既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部分“不好”,又如何避开呢?
她想不出来,便干脆不想了。
总之,这时候留在沈云琛身边,一心一意支持他就对了。
“多谢观大人提醒。”她诚恳地笑笑。
虽然没什么用,不过他特意来这一趟,也是值得叫人感谢了。
观非见她对自己感激地笑,心念一动,不由得多说了两句:“为了避免此次灾祸,你最好现在就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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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京城?”顾时欢咋舌,立刻道,“不行,我不能离开。”
她要陪在沈云琛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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