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深情有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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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当年糊涂。”顾一岱端起手边的茶想喝一口, 可是端起来后才发觉双手竟是颤抖的, 复又放下,“有一日我吃多了酒,错把陈阿若当成……当成了温颜。事后, 她要我收她为妾, 但是那时候我一门心思地想要与如意和离,又岂会在那时收她的丫鬟为妾, 况且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她丫鬟苟且,传出去也不好听, 因此我威胁陈阿若忘掉此事,并准备给她找个平头汉嫁了。”

“然而,此时便出了如意流产之事, 我就把她的事完全抛诸脑后了。”顾一岱忆及当年,一切的事情开始清晰起来, “后来如意提起陈阿若在外地的远房表哥来京办事, 向她求娶陈阿若,我听了自是大喜, 赶紧同意了这桩婚事。陈阿若嫁走之前多次偷偷来找我, 我怕被人撞见起疑,次次不见。最后她嫁走前夕, 曾闯到我面前,向我哭诉,说她做了错事,嫁出去必死无疑, 求我顾念情分救她一命。然而我看到如意来了,怕丑事暴露,便命人将陈阿若拖下去了。”

此时的顾一岱双目已泛红,失却了往日的威严,显出了几分颓然。当年那桩关于自己的丑事,已不必也不能再瞒下去。

“过了一阵子,我偶然想起陈阿若说过她嫁出去‘必死无疑’,便派了人去探听她的近况,这才知道她果真死了。她表哥称她嫁去后便生了重病,药石无灵几天就去了。我命人一细查,原来那个所谓的远方表哥也是伪造的身份。前后一联系,便几乎可以断定,是如意设了这个局害死了陈阿若。那时候我以为是因为她知道了我与陈阿若苟且的缘故才下此毒手,我心中对她实在有愧,又兼她才流胎不久,正是虚弱之时,我又怎忍心因为一个婢女处罚她。因此这事我便放在脑后了。”

顾一岱停了下来,静默了一瞬,才下了结论:“现在想来,如意会对从小陪她长大的贴身丫鬟这般狠心,必定不只是因为陈阿若背着她与我苟且的缘故。一定是因为害死她腹中胎儿的人是陈阿若,她才会下狠手为子报仇。一切都是陈阿若这个贱人从中作梗,她害死了如意的孩子,还嫁祸给了温颜。如意与温颜都是无辜的。”

正厅里一时寂然无声。

这桩风流债,便是顾老夫人也不知道的,因此众人还处在震惊之中,回不过神。

不过,若果真如此,那么陈阿若用一石二鸟之计,堕杀展如意腹中孩子,妄图使她失去挽留顾一岱的最后筹码,同时嫁祸给温颜,让温颜成为毒妇而彻底失宠,以谋自己伺机上位,倒也是合情合理的。何况,袁嬷嬷还亲眼见到她揣着有类似麝香粉的纸包。

一切好似真相大白。

连顾时初和顾时明都不说话了。

娘亲终于“沉冤昭雪”,顾时欢却冷笑出声:“直到现在,还在偏袒吗?”

她并非不信顾一岱所言,时至今日他也没必要说谎了。只不过他和袁嬷嬷两人都只看到了当年之事的一部分,拼凑起来终究无法断定流胎之事到底是展如意与陈阿若合谋还是陈阿若一人所为。

——陈阿若奉展如意命令找来麝香粉助其流胎,而后被展如意杀人灭口,也是有可能的。

真相如何,终究是悬案了。

她便姑且相信,最初的源头都在陈阿若,展如意并没有故意堕杀自己的孩子。

那么,展如意便真正无辜了吗?

顾时欢朝着顾一岱讽刺地笑了起来:“便是依你所言,展如意对陈阿若下药一事毫不知情,那么袁嬷嬷前去替我娘诉冤时,她为何一口咬定我娘就是毒妇?到底是太信任自己的婢女,还是顺势而为?”

她见顾一岱蓦然蹙起的眉头,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恶心:“我暂且相信她是太过相信自己的婢女了,那么在她知道真相为子报仇后,为何……为何不给我娘翻案?”

“展如意明明有无数次说出真相,给我娘洗刷冤屈的机会,可是她仍旧放任众人冤枉我娘,看着我娘担着骂名含冤死去……或许,在听到你们骂我娘是毒妇的时候,她心里是极畅快的吧!”顾时欢再笑不出来,她已经落泪了,“她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彻头彻尾无辜的人,是我娘!”

这样的道理顾一岱又岂会不懂,但是在他的言辞之间,却刻意隐去了这点,方才那沉痛的模样,都显得那般虚伪。

多可笑啊,当初他还为了她娘差点与展如意和离,如今,在意识到她娘无辜含冤多年的时候,他却在绞尽脑汁保全展如意的颜面。

他真的如顾老夫人、袁嬷嬷她们所说,曾经爱过她娘吗?

这爱,未免太轻太廉价了……

在当初对她娘不信任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他亲自摧毁了。

哪怕尚余一丝情分,也在后来的日子里消散无踪了……

最后,他看重的、保护的,终究是展如意,而被诬陷的她的娘亲,却连一句抱歉都没有。

“你们难道不应该向我娘道歉吗?”顾时欢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换来的却是满室沉默。

顾时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顾时明赶紧拉住她,却被她一把甩脱。

她狂笑道:“道歉?为什么向你娘道歉?我娘还失去了她的孩子,谁向我娘道歉?!”

顾时欢反问:“她的婢女害死了她的孩子,与我娘何干?她要讨道歉,去地府里跟陈阿若讨去!倒是你们,冤枉了我娘这么多年,难道不应该说一句‘抱歉’吗?”

顾时初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她嗤了一声,却高傲地将脸撇去一边,摆明了不会道歉。

顾一岱眯起了眼睛,顾老夫人悄声叹息,顾时明抿嘴沉默。

没有一个人说话。

恰此时,仆从在外通禀:“老爷,六皇子殿下来了!”

“六皇子”这三个字,像一束光似的蓦地投入顾时欢的心底。她无法再待下去了,顾府本来就不值得留恋,她该回自己该去的地方才是。

“恶心。”她留下两个字,不等众人再说什么,便扶着袁嬷嬷转身离去。

出来时,迎面遇上正往里走的沈云琛。

沈云琛一脸焦急,身上还是朝服,应是听楚伯说她来了顾府,担心她吃亏受委屈,忙赶了过来。

“阿琛……”她投入他的怀中。

在那个正厅里,光是听他们说起当年的事,她已替她娘亲感到委屈至极,何况是她娘亲本人,当时该何等难过。

可是她娘亲却从不向她诉说这些委屈。

在她的印象中,她的娘亲虽然不受宠爱,却不自怨自艾,原则性的问题对她很严厉,但是其余时候,又对她很温柔。她想要什么、想学什么,娘亲也总是想尽办法满足她。

对她娘亲而言,她的成长比自己的委屈、怨怼更重要。

而如今真相大白了,她却连一句抱歉都没有为她娘亲讨回来。

他们是何等的高傲啊!他们凭什么这般高傲啊?!

她娘亲在她小时候就教育她,犯了错就要认,认了错就要改,他们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他们冤枉别人多年,没有一丝悔改吗?

她现在觉得,顾府像一个蒙着黑纱的大棺材,棺材里面净是些腐朽、恶臭的味道。

她觉得她快要被这股味道吞没了,沈云琛就来救她了。

她无法形容她此刻的感受,压在心口的铅块骤然瓦解,敞亮了,也轻松了。

她不是独自面对这一切,沈云琛是她的依靠。

从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们走吧,我们回家。”她轻轻地说。

“好。我们回家。”沈云琛没有多问,便执起她的手,带她离开。

*****

第二天,白姨娘和顾时心登门造访。

白姨娘一进屋子,便歉然道:“时欢,我想向你娘和你说一声抱歉。”

说完,郑重地福了一礼。

顾时欢连忙将她扶起来:“白姨娘,我……”

“你先听我说。”白姨娘截住她的话,“当年那桩事,我也是知道的。原先我与你娘关系还不错,但是那件事之后,我也误会了你娘,以为她变坏了,从此之后便对她疏远了。后来她死了,我对你的照拂也实在不够。后来心儿的事,也是全靠了你和六皇子殿下,我还未认真地谢过你。我实在……实在觉得对不住你……”

白姨娘说着说着便直抹眼泪。

昨天在顾时欢转身出去后,她才如梦初醒,赶紧带着顾时心追出去道歉,却见沈云琛已经赶来接顾时欢。

他们两人在院子里相拥,真真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从他们成亲一路看到现在,六皇子殿下对顾时欢真心一片可昭日月,她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顾时欢有了永远支持她的依靠,她也感到安心了。

当下不忍心上前打扰,带着顾时心悄然离开。今日一大早,便来郑重道歉了。

顾时欢一把抱住白姨娘:“姨娘,我昨天指的是谁你和心儿应该明白,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我一点也没有觉得姨娘不好。”

昨天她是气急了,忘了白姨娘和顾时心也在,才将顾府一通骂了。对于白姨娘,她其实没有任何怨恨的,说到底白姨娘也不知内情,后来顾一岱下了封口令,以白姨娘的性子,选择沉默也可以理解。

这些年,白姨娘没有说过她娘亲一句不好,已经足够了。

白姨娘抚着顾时欢的头发,轻轻地叹息,默默流泪:“我知道你没有说我,我只是心里头过不去。到底是我软弱,对你娘的事我袖手旁观,连质疑都不敢。对你……老爷要全府上下叫你‘喜喜’,我明知这个小名对你来说不公平,却也不敢反抗,叫了你这么多年……”

“还有我!还有我!”顾时心抿了抿嘴,“我也好软弱,经常和稀泥,充和事佬……”

顾时欢摇头:“看到姨娘哭,我也想哭了。姨娘真心为我好,就再也不要说这些话了。”戳了一下顾时心的额头:“你这个小丫头也不要瞎骂自己。”

她心里清楚明白,帮她娘洗刷冤屈、帮她们母女出头都不是白姨娘应该做的,不该苛求于她,袖手旁观也好,随波逐流也好,只要不落井下石,已经算雪中送炭了。况且在她娘亲死后,有白姨娘的照看,有顾时心与她一起长大,已经很好很好了。

她撒娇似的抱住白姨娘,招手把顾时心也拉了过来,抱着她们俩笑道:“我最喜欢最喜欢白姨娘和心儿了,你们再说这些话,就是跟我生分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白姨娘笑着擦泪,“今天过来,我和心儿都带了行李,想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你不会赶我们走吧?”

“怎么会!”顾时欢喜出望外,“我巴不得你们来住!”

白姨娘道:“早在几年前,他就不怎么踏足我的梨春院了,现在我们来这里长住,顾府肯定也不会管了。那个地方确实恶心透了,我想我也待不下去了。”

“嗯,我立刻叫人把中院最好的厢房收拾几间出来,姨娘和心儿就安心在我这住下。”

现在沈知远死了,顾府正是虚弱的时候,不知道顾一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来她这里避避风头也好。

安置好白姨娘和顾时心,她顺便又去看望了袁嬷嬷和阿宝。

昨天从顾府回来后,她就把袁嬷嬷留在了府里,并派人去将阿宝也接了过来,请张大夫过来给两人看了病。

原来袁嬷嬷患的是心衰之症,这是年纪上去了之后有些人会患上的病症,加之袁嬷嬷日夜操劳家事,症状便较为严重,此前她曾因为心口绞痛晕过去好几次,所以便觉得自己活不成了。张大夫给她开了方子,说此症虽然无法根除,但只要静养一段时日,日后不要太操劳,还是可以多活一些时日的。

阿宝患上的是白头疮,此疮可以用药根治,只是先前袁嬷嬷一家没钱,请不起好大夫,也用不起好药材,因此疮症反复发作,及至蔓延全身,便有了生命危险。张大夫同样写了方子,说内服与外敷齐用,不但性命无虞,而且不出一个月便能痊愈。

因此,顾时欢便将两人留了下来,让袁嬷嬷放心静养,至少等阿宝病愈之后再离去,同时准备好了重金作为谢礼,让袁嬷嬷收下,以后出去了也好置办一些家产,享享清福。

袁嬷嬷说出真相不为贪财只为本心,因此推辞不收,但是她说一句“不要”,沈云琛便让人加一块金锭子,袁嬷嬷见谢礼越来越多,想是怎么都推辞不了,再这么推辞下去,只怕六皇子府的家底都要给她了,只好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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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沈云琛终于下朝回来,顾时欢跟他说了白姨娘母女长住一事,沈云琛自然应允。

厨房已经做了一桌好菜,晚膳的时候,顾时欢、沈云琛、白姨娘母女和袁嬷嬷母子一桌吃了,其乐融融。

*****

转瞬又过了两月。

白姨娘和顾时心还在府里住着,袁嬷嬷前段时间已经带着痊愈的阿宝离开了,准备去外地的乡下庄子置办田产,好好过日子。

此时已是炎夏,这一年的夏天是顾时欢遇到过的最热的夏天,简直片刻离不开冰块和扇子。

由于太热了,很多年事已高的老人便熬不住去世了。

便是在皇宫这样冰库充足的地方,沈顺和也患上了热伤风,后来又在御花园跌了一跤,伤病交加,只能卧床休养,隔三差五便休朝。

按说,这是该静养的时候,但是沈顺和在病榻上反而折腾了起来。

原因出自北漠。

北漠居中原以北,气候本就偏于干燥,这次炎热的天气使得北漠一片大旱,很多庄稼由于缺水都死了,不少贫苦百姓吃不上饭,只好挖树根吃,没想到吃了树根后,竟集体爆发了一场怪病,全身提不起力气,像是骨头都溶掉了似的。北漠既要救旱又要治病,使得驻守在边境的一些兵力都被调走了,正是边防最薄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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