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冰酒与饷银【三】(2/2)

“但我不是被钟声敲醒的,是被你弄醒的。”

老马倌说道。

刘睿影撇了撇嘴,席地而坐。

先前混沌的脑子,此刻却是变得清醒了起来。

再想睡着,怕是难了。

“你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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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这么讨厌那钟?”

老马倌问道。

“你不觉得它很烦吗?”

刘睿影说道。

“我非但没觉得它烦,反而觉得它的存在让一天都变得更有意义起来。”

老马倌说到。

“有什么意义?无非就是提醒你又过了一个时辰罢了。”

刘睿影说道。

手上玩弄着地上的草料。

“这就是最大的意义。”

老马倌说道。

随即点燃了自己的烟。

刘睿影没有看清他的烟是如何点燃的。

好像二指一撮,就生出了火来。

但此刻的他心情郁闷至极。

却是对老马倌这奇妙的举动也没有丝毫兴趣。

“古人不知道一天有多久,只能分得清天黑和天亮。那样的一天虽然过得逍遥,但你不觉得有些太过于糊涂?人一辈子,能看到几次天黑?几次天亮?”

老马倌说道。

“我倒宁愿那般糊涂的过。哪怕只能看个五六次也知足。”

刘睿影赌气的说道。

“后来人们把一天划分了十二个时辰,把一年划分了二十四个节气。这样,对时间才有了概念。其实无论你怎么划分,光阴岁月都会迁移不止,不会因为你的划分而做出任何改变。这些划分,其实都是人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

老马倌并不理会刘睿影的气话,而是缓缓地接着说道。

“可是我现在就活的不好,连觉都睡不着,怎么能活得好?”

刘睿影双手一摊,反问道。

老马倌点了点头。

他很是赞同刘睿影的观点。

毕竟一个人若是连睡觉都不踏实,那怎么可能过得好?

“你不是告诉过我你想要将来做一番大事?”

老马倌问道。

“没错,但这和那钟声又有什么关系。”

刘睿影说道。

“若是你连着钟声都无法忍耐,又怎么能做得成大事?”

老马倌反问道。

刘睿影无言。

虽然他知道老马倌说的是对的。

可心里还是无法消除对这钟声的厌恶。

“大事也是积累起来的。往往不经意的一个小举动,到最后或许便可救自己或他人一条性命。有这钟声在,时刻提醒着你不要虚度任何一个时辰,岂不是很好?”

老马倌说到。

刘睿影笑了笑。

他觉得自己晚上并不做事。

晚上就是用来睡觉休息闲聊的时间。

那这钟声还在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他讨厌的不是那钟声。

而是每当钟声想起后,他才发现自己竟是又浪费了一个时辰的光阴。

他讨厌的,其实是虚度光阴的自己罢了。

但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通常都会去抱怨那客观。

就好像明明是刘睿影自己没能利用好着一个时辰的光阴。

他却非要怪那钟声响起一样。

其实钟响不响,岁月都在流逝着。

而他方才出剑。

或许就能算得上是老马倌口中那不经意的小举动。

“钟声敲醒了你,你又吵醒了我。你讨厌钟,我是不是该讨厌你?”

老马倌说道

说完,他的烟叶抽完了。

马棚又黯淡了下来。

刘睿影却并没有离开。

而是坐在马棚门口,看着天上的星星。

直到朝阳升起时,那钟声也随之而来。

刘睿影会心一笑。

心中对那钟声的厌烦却是不知不觉的消失了许多。

靖瑶看见自己的刀竟然被刘睿影的剑尖抵挡住。

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刘睿影也是同样的表情。

但这结果,显然是他所追求的。

那就是自己终究还是挡住了这一刀。

靖瑶的弯刀虽然造型怪异。

但却极薄。

甚至比刘睿影的剑还要薄。

能用剑尖抵住这样薄的刀锋,还是在如此紧要的关头。

全天下想来也没有几人。

“没想到,查缉司也不尽是庸才。”

靖瑶放下了刀说道。

“侥幸而已。”

刘睿影把剑背在身后说道。

为的就是不让靖瑶看见自己正在微微颤抖的手。

但额上的汗水,却还是将其出卖了。

靖瑶轻轻一笑。

随即一掌拍出。

刘睿影先前看到过他这一掌的威力。

何况自己现在心境不稳,劲气不足。

无论如何都不可与之争锋。

走投无路之下,只得翻身越出了窗子。

掌力打在墙上。

顿时出现了一个大洞。

靖瑶不紧不慢的从洞里走出来,来到了后院。

虽然外面已是春暖花开。

可是这后院中确实萧瑟一片。

就连地上的野草都是枯黄的。

刘睿影不知这是为何,但这酒家后面的园子倒是和当下的情景极为衬托。

靖瑶没有再对着刘睿影出招。

华浓本是坐在那些装着饷银的箱子上,晃荡着双腿。

看到刘睿影这般狼狈的来到后院中时,他从箱子上跳下,站在刘睿影身边,拔出了剑。

刘睿影用手拦着他,朝后退去。

靖瑶挥刀劈开了一个大木箱。

里面的银锭哗啦啦的流出。

“小子,我看你很爱钱。你帮我杀了他,这些银子全都归你。如何?”

靖瑶捡起一块银锭,扔给华浓说道。

刘睿影稍稍放松的精神,即刻又紧绷了起来。

华浓这少年。

心性不稳。

总是能说出些非常人说的话,做出些非常人做的事。

“这不是我的银子,我不要。”

华浓看着自己脚下的银锭说道。

随即将其一脚踢开。

“你的银子?难不成这天下还有写着你的名字的银锭不成?”

靖瑶被华浓逗乐了。

他自负有足够的本事杀了眼前的两人。

但他要的是刘睿影彻头彻尾的臣服。

而不是这般与他死战到底。

虽然草原人的天性就是如此。

死战到底毕竟是要痛快的多。

但却远远满足不了靖瑶的欲望。

“这就是我的银子!”

华浓取出先前问刘睿影借的那二十两银锭说道。

“上面可有你的名字?”

靖瑶讥讽的问道。

“没有,但这就是我的银子。我可以把我的名字写上去!”

华浓说道。

言毕便用自己的剑,在银子上刻画起来。

“我的名字,该怎么写?”

华浓突然停住了手,转向刘睿影问道。

这名字是萧锦侃给他取的。

他只知读音,却不知字形。

刘睿影没有回答,而是拿过了银锭,用自己的剑,把‘华浓’二字刻在了银锭上。

华浓看着自己银锭上的字,开心的笑了。

随即高高的举起,似是在对着靖瑶炫耀。

“你只有二十两,可这里却有整整四百万两。二十两只需要刻两遍。四百万两岂不是要刻成千上万遍?”

靖瑶说道。

“如果这些都是我的银子,我会刻的。不管多少便,直到刻完为止。”

华浓说道。

靖瑶摇了摇头。

先前他还想着用这些银两来策反这名少年。

让这两人自相残杀一番。

但现在看来,这少年简直就不像个人。

甚至靖瑶一时间都找不到词语来形容。

但刘睿影却借机观察起了周围的地形。

老虎抓兔子,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老虎若是存心戏弄兔子。

那就怪不得这兔子会有可乘之机了。

靖瑶看了看其余完好无损的十七箱子银子。

吩咐他的部下,这些十七箱饷银都运出去。

至于损毁的那一箱,他便让部下自己分了去。

他的本意就不是为了这些饷银而来。

靖瑶不是一个爱钱贪财的人。

他是为了这匹饷银被劫夺之后,震北王域边军所出现的动荡。

不过钱,是没有人讨厌的。

这些钱不知可以买来多少箭矢。

草原缺铁。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而王域的城池兼顾。

若是缺少了箭矢,怎无法攻城。

靖瑶要用这些银两去买来巨量的箭矢用以装备狼骑。

刘睿影显然不知道靖瑶的打算。

若是让他知道了此事。

那背后的牵扯,可就远远不止眼前如此这般简单。

箭矢在五大王域都是军备之物。

私人之间是绝对不能像商品般流通的。

曾经也有商队,在货物中悄悄夹带了箭矢,想要走私到草原来卖出高价。

但都被通商口岸的边军一一查货,而且都以通敌叛国罪,当场斩首示众!

那么靖瑶究竟联系到了谁,竟然能卖给他四百万两现银的箭矢?

刚从博古楼挣脱出来的刘睿影。

却是没想到自己转眼又掉入了另一处深渊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