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子湛的绝路（2/2）

尸走肉一般，任由踏雪奋力奔腾。

原本静止的风在踏雪的狂奔之下变得喧腾起来，灌进双耳，一如轰天阵响，试图震醒林西月的意识，可是此时此刻，除了子湛再无其他能让林西月清醒分毫。

断崖近在咫尺，林西月仿佛早已死去的心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滋生了一丝冀望，搂着踏雪脖子，林西月最后一次缓缓回头，望向那处满布死亡阴影的深林。

就在踏雪双蹄腾空起跃的瞬间，林西月的双眸中忽然出现一抹熟悉的玄青色身影，他的面容依旧俊朗，只是多了几分疲惫，他的衣衫褴褛，只是多了几处血渍，他的双靴已经沾满了半化的雪渣，却丝毫没有拖累他的行动。他就那么从深林里腾飞而起，急掠向林西月而来。

林西月开心的哭了，疲累的脸上费力的扯出了一个由衷的微笑，迎接子湛的回归！

这是林西月第一次等子湛，也是头一次让林西月意识到，原来子湛不见了，她会如此惊惶，会如此不可终日！

从空旷的天空下急掠而下的子湛，也携带着一丝笑容，只是看上去有些疲惫，不如林西月激动而已。就在踏雪后蹄也离开地面的一刻，子湛赫然落到马背上，但是动作极为轻柔，丝毫没有加重踏雪的负担。

察觉到背上多了一个人，踏雪的心也终于沉了下去，奋力一跃，腾上断崖半空，只要越过这处断崖，到了对面，他们就安全了。这一次说什么，踏雪也不能让子湛去死！它一定能做到！

坐到马背上以后，子湛微微笑着，双手搂住林西月，扶着她不让她被断崖的风吹倒，林西月也极为顺从的缩在子湛的怀中，不再忸怩。上天将子湛还给了她，就算是要用尽余生来回报子湛，这一刻，林西月也心甘情愿！

所有的感情到了生死面前都会动摇，有些是为了求生，有些却是为了求别人生，林西月便是后者。

自从昨晚子湛问了她，若是有来生，她会不会嫁给他，林西月就觉得子湛可能会就此消失，可是这一刻他的平安归来，林西月再也无法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失而复得的心情最是让人感激，林西月这一刻好想抱紧子湛，告诉他，不用来世，今生就可以！

忍不住往子湛怀里蹭了一下，忍不住去感受他还活着的存在，林西月不再顾忌什么男女之别，这一刻，只有他活着才最重要！

林西月忽然扭转身躯，双手将子湛抱住，紧紧贴在他胸前，似乎在害怕，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象。从来没被林西月这般紧张过，子湛心头浅浅流过一阵温热的暖潮，这种紧张他曾经在林西月身上看到过，只是那是秦王出事的时候，那时候林西月就算把自己累死在马背上，也无法停下脚步。

终于，林西月对他也有了反应！

只可惜，今生注定无缘。

就在林西月微笑着享受着子湛怀中熟悉的气息时，双手却被猛然扯开，林西月猝不及防时，却察觉身体在往下坠！

踏雪办不到！

从一开始林西月就在担心，这处连练家子都无法轻易跨越的天堑，踏雪一匹马怎么能办到？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踏雪也以为自己可以，只是临到还有半丈距离的时候，踏雪的势头却开始往下坠了！按照这个趋势，踏雪落到平齐地面的时候，断然无法安然抵达对面。

上天注定要她们一起去死啊！

林西月恍然回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对岸，却无法再冷静下来。好不容易才看到希望，却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么个结果！

不过也好，也许和子湛一起死在断崖之下，总比要一个人苟活来的轻松，来的安心。也许没了她的拖累，秦王应对大师傅的时候还能更专心！

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人世，又活了这么些光景，算是赚到了。如今林家也算是兴复有望，谆王也迟早自取灭亡，她想要做的，这辈子也算都坐到了，上一世的遗憾虽然无法亲眼目睹弥补的那一天，但知道结果会是好的就够了。

林西月缓缓闭上了双眼，轻轻搂着踏雪，这一世有踏雪和子湛作伴，黄泉路上也不会再那么可怜，再见到黑白无常的时候，也许她们还能聊上两句人世间的风情和欢乐。

身体两侧的疾风依旧奔走，林西月和踏雪的身体下沉越来越快。